我竟成了不留姓名的大佬

第865章 仙乡覆灭

钟诚这次下跪是真的毫不含糊,也是跪在了很多人的心坎上。

文武百官见了皇帝总是需要朝拜的,这是一个明文规定的规矩。

皇帝奉天承运,乃是一国之君,整个天下都是皇帝的,大权手中在握,来者尽俯首称臣。

除了跪天跪地跪父母跪君王之外,还有谁值得下跪?

显而易见的是,在大秦,还有这一人。

护道人的地位之超然,从来不因时代变化而变化,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

于江湖,于朝堂,无人敢对之不敬,便是去了朝堂上旁听,他也完全可以入席高座,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

钟诚当然可以不跪。

可他想活,就必须跪下。

因为眼前的年轻人,除了是护道人之外,更是身负天下第一的名号。

仅仅是去了一趟南唐,便让坐看江湖一甲子的烈圣从地榜第一除名,连续转战令南唐江湖半壁震动。

大秦女帝谓之‘一人敌一国’。

他远远没有动真格。

他先前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是来讲道理的’,却没人愿意听,只认为这青年何等狂妄至极。

现在回味一番,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他居然……真的是来说道理的!

否则只需要只需半口气,金陵太守府都会顷刻间化作废墟,在场之人一个人都活不下。

想想钟诚之前的举措,不论是想要强取巧夺烟云商会,还是派遣气焰凶狠的侍卫们去夺人,都已经将双方推上了一条有进无退的独木桥。

白泷走到这里看,却也仍然只是想‘说说道理’,已经是极为克制了。

甚至可以说,江湖人岂会有这么好脾气的天王?

他们本是这个世界上最不用去听别人的道理的人,而是应该由别人来听他们的道理。

不用讲道理是这些人的特权。

白泷瞥了眼跪在地上,脑袋贴着地面的钟诚,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我之前要跟你说道理,你不听。”

“你觉得现在跪下来,还有用吗?”

钟太守六神无主,脸色惨淡。

他颤声道:“我愿以我一条命,换钟家其他人活路……”

白泷平淡道:“那是你的问题,你便是在这里自缢,该有的结果也少不了。”

钟诚悲怆道:“大人!殿下!我钟家其他人,罪不至死啊!”

“如果真的罪不至死,你这是在怕什么?”白泷反问。

钟诚脸色惨白。

“你以为我会暗中授意其他人抄你的家?给你们都按个死罪,推去菜市场斩首?”白泷冷淡道:“我真的想杀你全家,需要借别人的手?你真以为我白某很在意什么声名和江湖评价?”

钟太守战战兢兢的说:“饶命,饶命啊……”

“你钟家如何,不由我来处理,会有京城的六扇门和刑部联手核查,如果你足够干净,最多也就是革除了头顶的乌纱帽,归隐山田,除了你之外,你们全家人的背后都不干净,那该如何就如何。”

钟诚猛地抬起头,骨子里最后一点矜持让他咬牙切齿。

“我是得罪了殿下,但您这么做,会寒了……”

“寒了谁的心,你的心,还是那群不干不净的人?钟太守,你怕是忘记了,赵雅的治国策略和政治方针都是谁教的。”

白泷嗤笑:“你们这群人,无非都是想要个人的利益,利益二字,要么权势地位,要么金钱美色,无非是如此,既然如此那就给你们足够多的利益,可如果这样还绑不住你们的手,那就需要给你们头顶悬上一把刀。”

“赵雅高薪养廉的策略落实的不太彻底,萝卜加大棒双管齐下,不妨让我来推一手,也算是给那群人看看,拿了钱还不收敛的人是什么下场,杀鸡儆猴,这也是你自找的。”

白泷俯瞰着逐渐心如死灰的钟诚。

“你知道我最厌恶你这种人的是什么地方么?”

“你倒现在都没意识到,你自己是错的。”

“正因为你没有意识到,所以你听不下我说的道理,所以你认为跪下来求我就能保住你钟家。”

“这既证明了你对我的一无所知,也证明了你自己的无可救药。”

“在你看来,你的做法是没错的。”

他摇了摇头,又说。

“或者说,你认为自己是错在得罪了我,而从来没有反思自己试图抢夺民众财产的行为本身。”

“你只是后悔东窗事发,踢到了一块铁板,却不后悔自己把普通百姓当做肆意欺压的卑贱者。”

“你何来的自信,理所当然的将自己置于民众之上?”

“你这种人,教我觉得恶心。”

“杀了你,都会脏了我的手。”

“读书人知道敬畏苍生人言可畏,你却不懂这道理,所以活该你落得今日的下场。”

白泷既寂寥又无奈的叹息一声。

“思想教育太匮乏了,不扭转这方面的观念,很多事都没办法推行,政审部门和绩效考核机制应该早点建立起来……不然每次见到这种臭傻批,都会拉高我的血压。”

他转过身,不再去看彻底没了声响的钟诚。

“接下来,不论你是垂死挣扎,又或者跟我鱼死网破,再或者是找个地方独自上吊,要么干脆带着家眷逃去塞外,都随你自由。”

随你自由,是因为怎么做都是一样。

小桃红正要跟着白泷离开,却听到了钟诚发出声音。

“等等……”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几十岁的老将叫住了小桃红,他虚弱的问:“你一开始,就打定了这个主意?你为什么不说明白?”

小桃红一愣,旋即露出古怪的表情:“太守大人,是想问我是不是故意这么做的?等着你找上门来,找我们的麻烦,然后被公子一巴掌拍死?”

她的话语太辛辣也太直白。

“当然不是。”小桃红平淡的说:“为了你们这群土鸡瓦狗,至于麻烦公子出手?况且公子常年在外,我也不清楚他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而且我也没想到……你居然真的会蠢到这一步,试图动用武力解决啊。”

“你以为我们是钓鱼?如果不是你贪婪,又何至于走到这步?便是鱼饵又如何,只要你守着本心,不上钩,老老实实做你的金陵太守,又何愁没有升迁的机会?”

“你自认为被贬到金陵,就再也回不去京城,可事实上,只要政绩出色,随时都可能回去,这一代的皇帝不同于以往,不需要守着世家门阀走关系,有能有德者,自可以居上。”

女子幽幽道:“公子是个讲道理的人,所以,我们也希望能跟人讲道理……你不相信?那也无所谓,毕竟很多道理跟你说不通,否则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钟诚沙哑的说:“求求你,钟家的一切你都可以拿走,你替我求求情……”

桃红噗嗤一笑:“果然是鸡同鸭讲,跟你多说一句废话都欠奉啊,钟太守,最后给你一句建议,什么都别做,积极配合,坦白从宽,自首态度良好,争取从轻发落,总不至于全家死绝……当然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坐以待毙,肯定连夜跑路,既是如此,我就提前祝您一路顺风,一家人走的整整齐齐。”

说完,小桃红背着手,追上了前方的人影。

钟诚满眼失神,跌坐在地上。

钟志过来搀扶起忽然老态龙钟的钟太守,六神无主的问:“爹,接下来怎么办?”

钟诚看了眼走远的几人,内心一阵恍惚,低沉道:“吩咐下去,赶紧收拾家当……分成五批,你们逃吧。”

他推开其他人,独自走回了正厅,坐在椅子上,静默着仿佛一具没有生气的尸体。

……

走出新太守府。

剑楼的弟子们还没回过神来。

短短两炷香的时间,好端端的一位金陵太守,说没就没了。

倒是眼前这位白衣青年,真的就是名动天下,传说中的那位天下第一。

他们感觉自己似是活在梦里。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白泷抬手说:“不妨去烟云府一叙?”

“乐意之至。”柳静义不敢有丝毫怠慢,他看向侧前方的女儿,心头感慨万千,宫里面母凭子贵,到了这儿,倒是他这个父亲沾了女儿的光了。

可谁能想得到,堂堂金陵太守府的公子,实际上远远比不上这个看上去木讷的汉子。

“对了。”白泷停下步子,瞥了眼不远处的妇人:“她就不用去了。”

妇人一下子脸色惨白,低下头,表现的手足无措。

柳絮儿捏住自己的衣角。

大雷不想让柳絮儿为难,也面露焦急。

小桃红唯恐不乱的掩唇而笑。

最后是柳静义开口说:“你们送师母先回客栈休息吧。”

轩紫竹瞪眼,不顾是个大姑娘,主动上来拉着柳静义的衣角撒娇道:“师傅!”

“……我去吧。”韩午龙捂着胸口,主动说。

“我也一起。”徐照缩了缩脖子,跟这个白衣青年在一块,那是各种不自在。

“不用了。”妇人低眉,惨淡一笑:“我自己回去就好……精义,接下来都交给你了。”

“好。”柳静义颔首,望着结发妻子走远,他也轻轻感叹,内心低语……让她吃点亏,反省反省也好,这些年顾着持家,反而越来越主动声名财富,却忽略了人情味,当年的她可不是这样的啊。

“走吧。”白泷态度重新恢复了温和,不再咄咄逼人。

后方徐照传音入密道:“大师兄,你不觉得他这人太小气了么?师母也是关心则乱……”

“我是很小气。”白泷朗声道:“作为不到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我难道非要学着那群七老八十的大儒装大气?那活着得多累啊。”

徐照头皮绷紧,明明是传音入密,居然被听到了?

韩午龙问:“你当真是二十多?”

白泷笑曰:“不像么?”

韩午龙没说话,他的剑心有些动摇。

他自幼学剑,未曾有过一日懈怠,可同样的一把剑,在有的人手中,就能移平山峰,斩破海潮,他始终不懂自己和那些人差的是哪里,如今看着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人,自己勉强登入人榜,而他却是天下第一,很难不产生强烈的挫败感。

来到烟云府,白泷看向熟悉的院落,不仅略微恍惚,仿佛还能从那熟悉的地方看到熟悉的人。

他轻轻抚摸着石桌上的沟壑,眼神几许柔和。

“公子……”小桃红轻声唤道。

白泷收回缅怀,点到即止的怀念了一番死了但没完全死的烟栖霞。

“给客人们冲泡些奶茶,也好谈一谈大雷和这位姑娘的事。”

柳絮儿站在一旁不敢入座,见到其他人看过来,她脸颊绯红。

然后开始说起这些时间发生的事,包括相识相遇。

白泷听着连连点头,柳絮儿是个好姑娘,双方有感情基础在,已经相处了半年时间,算是知根知底了。

他是比较担心大雷第一次谈恋爱就碰到海后,现在看来他是傻人有傻福。

“这么说来,这傻大个还真是配不上柳姑娘。”白泷说。

“鲜花配牛粪嘛。”徐照也随口说了句,然后被轩紫竹跺了一脚,跑到一旁龇牙咧嘴去了。

“活该剑楼里的师妹没一个看上你的。”轩紫竹径自抱着手冷笑:“你连牛粪都算不上。”

“我看人很准,这位小兄弟修为也颇为不俗吧。”柳静义笑着问。

“先天两重,不高,却也不低。”小桃红端着冲泡好的奶茶走来,不锈钢的茶壶里满是扑鼻香气。

“先天两重……”柳静义说:“够了,足够了。”

“当然足够,大雷的武功都是公子教的。”小桃红将茶杯放下,示意祂们自己拿:“之前小叶子在烟云府里待了半年时间,却不知道烟云府和公子的联系,原本她的考核也快过去了,再过半月,我就打算领着她去取一份武学,再好好纠正一下她的坏习惯。”

柳静义一愣,他轻咳一声:“小女的剑都是我亲自教导的,坏习惯什么的……”

“你知道什么是因材施教么?”桃红瞥了眼柳静义,面对已经是剑道小宗师的剑楼楼主,毫不避讳的指摘道:“她在剑上的天资一般,练一辈子,大多也得不到剑意精髓,最适合她的反而是身法武学,搭配上掌法,走以柔克刚的路线,杀敌不足,但制敌不弱,亦可进退自若。”

柳静义尴尬道:“我剑楼中武学许多,收藏名家剑招过五百,但……”

为缓解尴尬剑楼楼主端起杯子,喝了口奶茶,然后他瞪大眼睛:“这是!”

“好喝吗?”

“……从未尝过这等美味。”柳静义咀嚼:“还有这个是什么,好有弹性。”

“是可食用的珍珠。”小桃红站在白泷一旁,淡淡道:“好东西你们没有,但不代表我们没有,珍珠奶茶是这样,功法武学也是这样……公子留下的武学宝库的总数不下于一百,中品武学仅二十三部,上品七十七,绝品十七,囊括绝大部分的武学种类。”

“噗……”偷偷喝着奶茶的徐照喷了一地。

轩紫竹捧着杯子,正享受着奶茶的甘甜滋味,她只觉得这比什么酒水、茶都要美味,简直是琼浆玉露。

她瞪眼道:“喂!你喝不喝!别浪费啊!”

“再顺带一提,你们喝的这些奶茶,都是烟云商会的特供品,制作工艺复杂,且产量极少,只直供给极少数的对象,因为每月最多三百杯,所以仅限于大秦皇室、天香楼阁等合作方,属于有价无市……刚刚这位浪费的一口,市价不低于五十两银子。”

“嘶……”徐照倒吸一口凉气:“一口五十两银子!”

“是不低于,实际上比这个更贵,因为各位享用的是公子带来的原装品,我们商会还原的味道只有不到当前浓郁的三分之一,珍珠口味更是差了很多,只能用劣质原材料替代。”

轩紫竹满脸失神:“也就是说,以后都喝不到了么……”

她哀伤的又喝了口奶茶,这味道真是令人流连。

“也不尽然,只要扩大产能,还是有机会的。”小桃红矜持一笑:“只要和烟云商会合作,除了奶茶之外,某些其他方面的生活用品,正在开发的香皂、香水、牙膏等等,也都可进行定期的少量供应哦。”

柳静义的喉咙滚动。

他放下杯子,现在哪怕不提及这位青年的身份,他都很想把女儿打包送过去。

罕见商品的供应,意味着生活质量的巨幅提升,衣食住行任何人都避不开。

“之所以告诉各位这些,不是为了炫耀什么,而是想说,我们绝不是依赖于公子的寄生虫。”

桃红摊开双手:“我烟云府,虽不能只手遮天,但掌握核心生产工艺,从今往后会着手于改善各个郡县人民的生活状态,期间必然会遇到很多麻烦,故而必然要寻求来自江湖势力的协助,目前天香楼阁忙着转型,人手上早已捉襟见肘,我们需要更多人手,如今的剑楼便是十分合适的当地合作方。”

“当然可以!”柳静义一秒的犹豫也无:“我们很乐意和烟云商会合作!”

“如此极好,我们需要很多的安保人员,有些商道和商队也需要长期维护。”小桃红满意的一笑。

随后桃红注意到白泷促狭的眼神,方才那股运筹帷幄的商人气度,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又变成了弱气活泼的小丫鬟:“公子,别笑我了。”

“好端端一桩婚姻,给你谈上了生意啊。”白泷摇头失笑:“虽说合则两利,但你是不是太着急了些,哪怕不用这样利益绑定,也可以纯粹些。”

他对着柳絮儿,提出问题:“柳姑娘,嫁吗?”

柳絮儿羞涩中鼓起勇气:“当然嫁!”

“好!”柳静义一拍膝盖:“爹同意了!”

韩午龙抱拳道:“恭喜师妹了。”

轩紫竹眯起眼睛:“恭喜恭喜。”

徐照挤眉弄眼:“打算什么时候成婚?我看越快越好。”

“的确,聘礼都下了,不能拖沓太久,您看?”柳静义不自觉用了尊称。

“你们自己决定吧。”白泷随意道:“我今日短暂停留金陵,接下来要出海一趟,不知多久才能回来,倒是不用等我了,若是我赶不上,大婚当日会有梵月谷的剑侍代我去现场贺礼。”

柳静义说:“媒人不到场,结婚可不好说啊……”

“什么媒人?”白泷翻了个白眼:“我可还没结婚,媒人找其他人去做。”

剑楼楼主奇怪:“代代护道人,不都是驸马爷么?”

小桃红微笑:“您好?”

柳静义没敢多说,立刻转换话题,开始拉起家常。

等茶喝完了,轩紫竹往前一步:“白公子,可否请你指教一番我的剑?”

白泷稳坐不动,说出一字:“请。”

半个时辰后,宾客尽欢,乘兴而来,乘兴而去。

被指点后的三名真传弟子知道之后道路在哪,也知道如何砥砺自身剑道,都是生出了外出游历的念头。

哪怕是最喜静处悟剑的韩午龙也对风流白衣的青年心生向往。

“师傅,我想外出游历。”他主动说。

柳静义看向三名弟子,欣然应允:“那就去吧……同行也好,分散也罢,人各有梦,也该让你们去走一走江湖了,不过为师料想,等你们游历后归来,一定还是会感到可惜的。”

“可惜?”

“可惜没能和此人走过同一趟江湖,没能看见他在路上留下的绝艳风景。”

……

孟家宅邸。

官府人来来去去,一群侍卫大呼小叫着自己是什么什么来历,敢碰爷爷一下你娘亲今晚必死之类的话,然后被衙役要么直接打晕,要么嘴里塞上抹布,一个个直接拖走,马匹也扣下了。

宋县令毫不留情,嘴上说着法不容情,心底却明白,这位金陵太守又要换人了。

他也乐得看别人楼塌。

等到了中午,那人终于姗姗来迟,宋县令起身迎过去,走近作揖:“事情都办的差不多了。”

“行,按律法处置就好。”白泷点头说:“好好干,记得上报,这可是一笔相当好看的政绩。”

“那必须。”油滑的读书人心领神会,他清了清嗓子:“都注意了啊,收队回衙门!”

孟老爷子追出门外:“宋县令,这得留下来吃顿便饭啊。”

“不必,本官忙着回去审问,以后有机会再来。”宋县令拍了拍孟老爷子肩膀,意味深长道:“好好招待这位公子,他可是你的恩人啊。”

孟老爷子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没缓过神。

白泷坐回椅子上,平静道:“我去太守府跟钟诚说了点道理,虽然他没听进去,但你们也不需要担心被报复,他现在肯定想着连夜提桶跑路的事。”

孟家人听的云里雾里。

孟初雪嗯了声,她根本没担心过这些琐碎小问题,直截了当的问:“吃饭了吗?”

“还没有。”

“那就留下来吃个饭?”孟初雪又说。

“好。”白泷点头:“做了这么多事,吃顿饭总是心安理得的。”

孟初雪欢喜的说:“我最近学了几道菜,你先等等,楚怜过来,一起搭把手。”

两名少女去了厨房,白泷坐在椅子上,眯起眼睛,面朝着阳光,惬意的伸了个懒腰。

岁月静好啊。

他正打算慵懒的度过这天的闲暇时光,却突然听到一阵喧哗动静,门外传来一阵喧哗。

“这是什么东西?”

“狐狸,红色的狐狸!”

“好大一只狐狸,抓住它,这毛皮能卖不少钱呢!”

“嗷嗷嗷嗷嗷——!”

喧哗声自街道传来,白泷听到了狐狸和连成一片的犬吠,但令他在意的并非是狐狸和黄狗,而是一股灵气,有些熟悉的灵气。

他睁开眼睛,幻形闪身,来到街道上,不远处一条红狐正在闪烁弹跳着,后面有好几条大黄狗不断的追赶。

红狐窜过街道,一路表现的非常焦急和匆忙,它好像是在找寻着什么,沿着街道一路流窜,撞翻了很多年街边桌椅和行人,惹得骂声盈沸。

白泷更加确定这红狐身上有股他非常熟悉的灵气,大步走近,游曳而至。

红狐撞上了白泷,被他一只手提着后脖颈,后方几条大黄狗也停下步子,伸着舌头围绕着它打转。

一只大狗龇牙咧嘴想表示威吓,被白泷瞪了一眼,用手指敲了一下脑门,立刻嗷呜一声低下头,委屈巴巴。

白泷好笑,丢出几块当做零食的肉脯,大黄狗流着哈喇子吃完后嗷嗷嗷的奔远了。

红狐被他提在手里,一双大眼睛看着白泷,呜呜呜个不停。

白泷见它,越发觉得眼熟。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呜呜呜。”红狐立刻点头,小爪子曲起,仿佛是学着人作揖。

“你难道是……”白泷回忆着问:“山神庙里的那只?”

“呜呜呜!”红狐接连点头。

第一次见到白君儿的山神庙,白泷有遇到过一只红狐,后来再也没去过,也并不知道那座山神庙其实是狐仙庙,是白君儿占了狐狸的位置,虎假狐位。

“你不好端端的待在山林里,跑来这里做什么,报恩?”白泷低头一看:“可你好像是公的呀?”

红狐摇头。

“那你是来讨口封的?”白泷嘴角翘起:“要不我指定你做个白毛萝莉得了。”

“嗷嗷嗷!”红狐垂头丧气,小爪子不断挥动。

白泷松开手,见到红狐卷起尾巴,然后从尾巴里取出几根白色毛发。

几根毫毛落入他手里,有股熟悉的灵气正在逸散。

白泷神色逐渐凝重,这股熟悉的灵气分明……

“白君儿留给你的?”

红狐点头,似乎很焦急的想要说些什么。

白泷正要说些什么,突然手里的白色毫毛传来焦糊气味,在阳光下骤然变得漆黑弯曲,被某种力量点燃。

即便他握住了这几根白色毛发,却也没能阻止这股莫名燃烧的火焰将白色毫毛燃烧成灰。

白泷虽然不知道妖族的神通术法,但救命毫毛的典故他很清楚。

这几根毛发燃烧成灰,存着‘替死’之意,这意味着它真正的主人此时身陷囹圄,生命垂危。

“白君儿出事了?”

白泷神情变化。

不应该啊,她分明已经提前折返回了海外仙岛。

难道说……

白泷提起红狐后颈,一步回到孟家宅邸,行至白蛇身边。

俄顷,庭院中响起悠扬的龙吟,青鳞蛟龙盘踞在演武场中,龙爪扣入石板地面,龙形睥睨。

孟初雪听到动静后追出来,在孟家人或惊愕或敬畏的目光里,她毫不惧怕的走近,仰着小脸问。

“现在就要走吗?”

“发生了要急的事,抱歉了,午饭是来不及了……”

孟初雪乖巧的点头:“一路小心,我会让人去通知烟云府一声。”

白泷嘱咐道:“遇到麻烦别太逞强,小事可去烟云府,中事去天香楼阁找真传,大事等梵月谷剑侍到……总之,照顾好小观音和你自己。”

言罢,青龙扶摇直上云端,消失在庭落中。

孟老爷子久久没能回过神:“初雪,那位公子到底是……”

孟初雪抱着手肘,轻点嘴唇:“我不是说过了吗?”

嫁人,只嫁天下第一。

……

青铜门,血河。

顾青衣又一次站在了血河的源头,她看着白骨之座上的身影,觉得对方如此孤苦伶仃。

少女鼓足勇气走近,却被黑袍下的恐怖眼神制止。

她举起手里的袋子:“那个……我想你应该会需要这个……”

黑袍下的金色瞳孔落在袋子上,嗓音沙哑低沉:“什么?”

“衣服。”顾青衣打开袋子:“我看你好像没穿衣服,你要换上试试看么?”

孤独的王座上,妖皇沉默很久,似乎是拗不过少女的目光,祂终于抬起手摘下了笼罩着面容的黑袍,露出一张英气却死寂的五官,头顶有对白色的猫耳,黑袍下有一条纯白的细长尾巴。

顾青衣呆呆的看着,旋即一笑:“果然是个好看的大姐姐。”

妖皇沙哑说:“你的体内有真龙的遗蜕……你从它的记忆中看到了什么?”

顾青衣抿着嘴唇,敛去笑容,轻声道:“仙乡覆灭。”

妖皇惨笑,咬牙切齿的接上下一句:“赶尽杀绝!”

……

漆黑的阴云笼罩着仙乡的天穹,大地上蔓延着盛怒的火光。

成批成片的妖们仰着头,望着居于天上的人,眼神癫狂愤怒,敢怒不敢言。

女孩凄惨的匍匐在地上,血染衣裳,暗红的弄脏了她漂亮的白发和尾巴。

一把如雷的法剑压在她的肩头,伴随着谪仙人的低沉宣告。

“在给你们最后一天时间,再不说出龙门所在,她必将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