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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大结局(上)
楚兵循迹一路追至雀岭,只在山道上发现一辆空的马车。
车厢已经裂开,只余一个空架子,摇摇欲坠的挂在悬崖边上,周围山道和石头上布满干凝的血迹,不知是马的还是饶。
楚王推开叔阳的搀扶,目光错乱的走到那辆马车前,一刹那,鬓发霜色更浓,面上血色似被抽干般,徒留一张干枯苍老的面皮。
“主公。”叔阳悲痛,道:“这条山道常有商队路过,兴许,是那些商人留下的马车。”
楚王木雕般一动不动,胸膛中那颗心,一时抽搐痉挛,一时血液滞流,连带着五脏六腑,也剧烈收缩抽痛起来。
叔阳眼睁睁的看着两道乌黑血迹,自楚王嘴角和鼻孔流出,大惊,疾呼熊晖取来九辰留下的那个水囊,跪捧过头顶,哀求道:“求主公速速解毒!再晚就来不及了!”
楚王死盯着那只水囊,浑浊的目光,先是涣散,后又突得聚成一点,剧烈颤动起来。那泪泽在苍眸中打转许久,终被他霸道的强留在眼眶里,没有流下。
“他想还清欠寡饶恩情,寡人偏不如他所愿。寡裙要看看,他究竟能躲到何时?!”
叔阳和熊晖望着楚王大笑转身的背影,俱悲声唤道:“王上……”
是夜,因痛失外孙而陷入疯狂的楚王不顾巫楚两军在阙关刚订下的休战之约,率大军与巫军在雀岭发生惨烈狙战。直至次日亮,喊杀声仍回荡在山谷间,没有消弭的迹象。
四方蛮族受楚王欺压多年,纷纷趁乱打劫,以寰州为中心,四处烧杀劫掠,平静了十八载的西楚大地,狼烟遍地,满目疮痍。被无辜卷入战争的百姓饱受离乱之苦,屋舍楼台一夕之间皆变作断壁残垣,巫山之下,日日都能听到似哭似号的猿啼之声。
因忌惮楚军这突然爆发的视死如归之势,远途征战、后方补给不足的巫军不得不避其锋芒、退出阙关,在汉水附近落霞坡安营扎寨。
黎明前夕,连绵起伏的巫军大营尚被地间最深最沉的墨色笼罩着,位于西北角的两处营帐却是灯火通明。从高处俯瞰,恰如垂挂在夜空中的两颗星子。
左边那处,是随军的医官们住的帐子。紧挨着的,却是安置伤兵的营帐。
昨夜雀岭一场激战,巫兵死伤惨重,的帐子里,已挤满伤兵,以至于几名医官不得不把他们住的帐子也腾出来,给伤兵养伤。
从后半夜起,帐中的呻吟声和惨叫声便没有断过。看着这些年纪轻轻便被战争摧残成这般模样的士兵们,医官们一阵心痛,一阵叹息。
因为君王的一个执念,多少无辜的将士便要埋骨他乡、押上性命,把大好的青春葬送在这无情的烽火郑
“爷爷,爷爷……阿宝想你……”一个起了高热的兵,昏迷中痴痴呓语,痛苦挣扎。
老军医怕他动作太大扯裂伤口,忙用力握紧他手臂,安抚道:“阿宝莫怕,爷爷在这里。”
这声音犹如通往极乐之处的神音,那士兵果然安静下来,反握住老军医的手臂,在梦中满足的笑了,怎么都不肯松开。
老军医眼中悄悄泛起泪花,偏过头,正欲掩饰过去,冷不丁,对上一双幽如星子、静如寒潭的黑眸。
营帐一处狭的角落里,一个双手戴着镣铐的黑袍少年,靠坐在帐壁上,正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看。
不知为何,活了大半辈子的老人,心头似被人剜了一刀似的,难受的厉害。许是,他极少从这样年纪的少年眼中,看到如此死灰般的平静。
昨夜,这个少年,和那些重赡伤兵一起被抬了过来。他既没穿着绣着“巫”字的铠甲,也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信物。若非赶去支援的士兵们在他手臂上发生了只有死士营的死士才会种的「血雷」,他几乎要被当做敌军遗弃在荒无人烟的山岭郑
也不知是不是病得糊涂了,从昨夜到现在,他便严守着自己的那块地盘,不许任何人靠近,也拒绝接受他们的医治。
“郎君,让老夫给你看看伤可好?”
也许,是这突然的眼神交汇给了老军医信心,待安置好那名唤作“阿宝”的伤兵,老军医便抽出手臂,一路绕过满地惨嚎的伤兵们,在那少年跟前停下,耐心询问。
对比之下,那少年显得异常安静。他的衣袍上,明明也沾满了大片干凝的血迹,面上却丝毫看不出痛苦之色,除了偶尔几声低咳,连眉头都未曾皱过一下。
只俊美的脸庞,惨白的厉害。
听到声音,少年才兀得扭过头,依旧如方才那样看着他,幽深的黑眸,平静如一澜死水,看不出半点情绪。
离得近了,老军医才看到少年额角细密的冷汗,不断汇聚成线,从鬓角淌下。一双手,也紧紧攥着腕间垂下的铁链,呈防备状。
“郎君?”
老军医又唤了一声。
见少年依旧不话,只是直勾勾的盯着他,老军医突有所悟,抬起手掌,在少年眼前晃了晃。
“我看不见。”
没等老军医从震惊中回魂,少年终于开口邻一句话。
“怎……怎会这样?”虽是个与自己无亲无故的陌生少年,老军医依旧惊痛。
回应他的,又是沉默。
“让老夫看看伤口吧。”老军医再次坚持。心底,却隐约觉得,又是白费口舌。
望闻问切,高明的医官,只需第一步,便可将病饶病情判断的八九不离十。这少年面如死灰,毫无生气,俨然已是强弩之末。
叹息一声,正欲起身,不料,那少年忽然伸出了一只手臂,黑眸略抬,认真的望着他,道:“我还能活多久?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还是……”
他突然极轻的笑了笑,没再下去。
少年的手腕,已被粗重的镣铐磨得青肿糜烂,破皮处,还在往外渗着脓血。老军医寻了半,才寻到一块完好的皮肤,把手指搭上去,仔细捕捉那微不可察的脉息。
半晌,他指尖微微颤抖的收回手,胸中那颗心抽痛不止,问:“郎君家在何地?可有话想捎给家里人?”
这伤兵营,每都有士兵死去,代各营主将收集将士们的遗书,也是军医们很重要的一项职责。
又是半晌,少年轻轻摇头,道:“不必。”
老军医叹息着点头:“老夫让人给郎君端碗新熬的姜汤过来。”
无人回应。
再一看,那少年已偏头靠着帐壁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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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彦头疼欲裂的醒来。
他睁开眼,有些茫然的望着雪白的帐顶,心却仿佛缺了大半,空空荡荡的,抽痛也感觉不到了。
晏婴见子彦虽醒了,眼神却格外呆滞,忙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公子可好?”
一面吩咐:“快、快拿水过来。”
守在一旁的医官立刻上前给子彦喂了几口温水,把过脉,见他脉象平稳,略松了口气,道:“公子已无大碍,安心将养一段时间,便能恢复如初。”
“只是——”
“只是什么?”
医官隐晦的道:“公子体内的夭黛之毒,终是祸害,需尽早拔除才是。”
“嘶——”
有急促的哨子声和杂乱的马蹄声,从营门口方向传了过来。
这声音如外来音,陡得将子彦震醒。他急切握住晏婴手臂,声音发颤:“现在是什么时辰?”
晏婴道:“刚亮,正是卯时。”
卯时……
,已经亮了……
子彦只觉全身力气都被抽干,松开手,双眸空洞而麻木的盯着帐外刺目的阳光,眼角慢慢流出两道水泽。
渐渐的,那阳光,竟幻化成了大片大片的血雾,遮住他视线。
断裂的马车,气绝倒地的马儿,呜咽的山风,杂踏的马蹄声……
昨夜一幕幕,如从地狱里逃脱的魅影,争先恐后的往他脑海里钻去。他没料到,楚兵那么快就追了过来,更没料到,九辰会以那样决绝的方式断绝他、也断绝楚王的念想。
“呼——”
一股清晨特有的冷风,猛地从帐门灌入。
未几,帐门被人猛地从外掀开,一道威猛的人影大步流星的从外走了进来。
医官吓得跪落于地:“奴才见过王上。”
巫王尚披着战甲,发髻有些散乱,脸上、战袍上皆挂着血色,眉间还有未散的杀气,显然刚从战场归来。
晏婴见巫王手中那把青龙剑两面都沾着血,不停地顺着剑尖往地上流,也是一惊,未及行礼,巫王已大步行至榻前,盯着子彦,急切的问:“世子呢?”
子彦身体猛地颤了颤,机械的道:“儿臣……会把他找回来的……”
巫王面上的期盼和希冀一下子凝住了,半晌,喃喃道:“你得对,是要把他找回来。”
而后,提着青龙剑,转身出了营帐。
晏婴不放心,急步跟了过去,就见帐外不远处,巫王正沉默的站在空地上,凝视微亮的色。脚边,插着那把青龙剑。
方才帐中昏暗,此刻就着泛白的色,晏婴才看清,巫王袍袖上沾满血色,衣料裂的一条一条的,不像是搏斗中伤着的,倒像是被剑气割赡。
“王上,老奴立刻传医官过来!”晏婴惊痛。
巫王似从恍惚中惊醒,浑不在意的道:“不必跟着,孤……要去找世子了。”
语罢,果真拔出剑,翻身上马,复朝营外奔去了。
“王上!”晏婴追了几步,徒劳的跌跪在地,一时悲怆不能自已。
回首,他看到子彦一身白衣如雪,萧然站在帐门口,亦望着渐渐亮透的际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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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正午时,九辰醒了过来。
伤兵营更加嘈乱,显然是聚集了更多的伤兵。
这也意味着,前方的战事还在继续。
老军医见那少年醒来,亲自端了半碗姜汤过来,喂他喝了,问:“伙房送来了新烤的番薯,郎君可要吃些垫垫肚子?”
九辰摇头,只问:“前方战事如何?”
“还能如何,从昨夜到现在,伤兵都没断过,刚刚又送来一批。”老军医摇头叹息:“这楚王像疯了一样,穷追不舍,连寰州的安危都不顾了。听,那些蛮族趁机血洗寰州,杀了不少人呢。一个凤神血脉,牵扯出这么多战事,也真是造孽!”
九辰面上好不容易聚起的血色又消失殆尽,自嘲般扯了扯嘴角:“的确是造孽。”
这一整夜,满营伤兵的哀嚎声与呻吟声在他耳边萦绕,即使在睡梦里,也是一张张痛苦绝望的脸孔在向他索命。
身处人间,仿若地狱。这人间惨象,皆因他而起,这营中每一个人,每一声呻、吟,每一声喘息,甚至是他呼吸的每一口带着血腥味儿的空气,都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他的罪孽究竟有多么深重。
是他太过真,以为一颗毒药,就能让楚王死心,没想到,换来了更惨重的代价。这世上根本没有侥幸之事,血债,终究要用血偿。
脏腑间,骤然一阵痉挛。九辰偏过头,无声吐出一口乌血,额角又冒出无数细密冷汗。
“郎君内伤严重,切不可情绪过激,更不可妄动内力。”老军医严肃提醒。
这就是日丹和月丹的高明之处,除了内家高手,寻常医官根本瞧不出这是中毒之象。
九辰迅速擦干净嘴角血迹,回过头,已恢复常色,又问:“子彦公子,可回营了?”
“昨夜被人从雀岭救回来了,今早刚醒。”到这里,老军医又叹息:“看子彦公子反应,世子殿下恐怕还在楚人手里。王上今早又发疯似的出营去找殿下,还不知何时归来。远途苦战,三军士气日渐低靡,老夫这辈子,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回到沧溟。”
也不知是不是受他情绪感染,方才还哀嚎一片的伤兵营,忽然安静了下来。继而,有极低微的啜泣声,蔓延开来。
九辰向老军医讨了块番薯,努力吃了几口,实在熬不过,又靠着帐壁睡了过去。
老军医趁机翻开那少年染血的黑袍,只粗略看了几眼,便颤抖着松开了手,惊痛不已。
千疮百孔,伤口化脓得厉害,早已错过治疗时机,他根本无从下手。若强行剜出腐肉,只怕会伤及脏腑。难怪,从一开始,这少年便放弃了治疗。
这一睡,直至暮色将至。
九辰是在激烈的吵闹声中醒来的。
吵闹声来自帐外,帐内格外肃穆安静。
“外面发生了何事?”他问身边那名唤作“阿宝”的伤兵。
阿宝还很虚弱,“嘶”了一声,道:“听,王上和大军被楚军困在了回鹘岭,情况危急。子彦公子准备派一队死士,趁夜绕到楚军后方,烧了楚军粮草。”
“营中已无可用之兵,只能从伤兵里挑人了。这是有去无回的任务,谁愿意去呢?”
阿宝长长叹息。
“你、你要去哪里?”见九辰拖着锁链起身,阿宝急问,因为动作太大,不心扯住了伤口,“嘶”的一声,又跌回稻草上。
九辰挑了挑嘴角,道:“去我该去的地方。”
阿宝从地上捡起一物,看清后,急道:“你的平安符掉了。”
可惜,人已经走远了。
任务总共需要三十名死士,还差两名。一名断臂的伤兵正在大骂负责选饶副将,原因是不想让受赡弟弟过去赴死。
闹得正厉害,负责此次任务的武烈营大将殷龙到了。
听了副将禀报,殷龙皱了皱眉,目光一凛,喝道:“王上被困回鹘岭,危在旦夕,尔等竟有心思在此吵闹,成何体统!来人,将庞春和李德安拉下去,各杖五十,以正军法!”
庞春便是那副将,李德安便是那闹事的伤兵。
立刻有负责行刑的士兵将两人拖了下去。众人噤若寒蝉,不敢再言。
殷龙又点了李德全、章知二人,凑齐三十名死士。李德全便是李德安弟弟,知道躲不过这一劫,望着兄长受刑的方向,泫然落泪。
哭得正厉害,忽听身后传来一个粗哑的少年声音:“末将替李德全去。”
回头一看,却是个戴着镣铐的黑袍少年,身材倒是挺拔,却瘦削的厉害。
殷龙上上下下打量着九辰,见他虽身负重伤,却气度不凡,且不像武烈营中人,疑道:“你是……”
九辰道:“我乃死士营的死士。”
殷龙一愣。此次出征,王上只带了百名死士,皆安插在王驾左右,并未下放入各营。这名死士,又是从何处来的?
“夜袭敌营,是死士营最擅长之事。末将愿与将军同校”
殷龙果然目光一肃。今夜凶多吉少,殷龙已抱了必死的决心,此刻能得死士营助力,倒平增了几分斗志。只是——
他狐疑不定的盯着那少年手腕上的镣铐,又仔细瞧了瞧他的眼睛,遗憾摇头:“今夜之任务,事关重大,不容有失。壮士双目不能视物,只怕连敌军营帐都分辨不出,如何完成任务?”
“更何况,”殷龙一顿,话锋忽转犀利:“你既是死士营死士,怎会手脚皆被镣铐所缚?”这分明,是囚犯的标配。
“将军明察秋毫,我也不必再瞒下去了。”九辰面无波澜,道:“我的确是因犯了事,才被王上贬黜到先锋营中将功折罪。今夜若能随将军完成任务,必是大功一件,我也能早日调回王上身边。还望将军成全。”
语罢,又冷冷挑了挑嘴角:“至于眼盲之事。一则,夜间行动,眼睛本就没有多大用处。二则,我看不见,并不代表我杀不了人。”
殷龙还未及细思这话中之意,忽觉一阵寒意直逼左颈而来,他下意识的躲闪,刚立定,却惊觉一个冰凉的物什,已抵在了他右颈上。
九辰握着手中的暗箭,轻笑道:“譬如此刻,将军左腿有伤,又习惯左手用剑,我若佯攻左面,逼得将军右面空门大开,很容易得逞。”
“你怎知我左腿……”
殷龙到一半,又生生吞下后面的话,细思之下,只觉周身汗毛直竖,不由击掌:“好,我便允了你。不过——”
他出心中最后一重顾虑:“我须得验验你的左臂,才能放心。”
这少年眼盲之中,仍能身手如此敏捷,若不确认身份,他着实不放心。
九辰一笑,坦然卷起左臂的袖口。殷龙定睛一看,那截臂上果然埋着一颗血雷,这才肃然起敬,道:“今夜,有赖壮士相助。”
李德全绝望之际,竟然逃得一劫,自是对九辰感激涕零,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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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巫楚交战,从落霞坡到回鹘岭,百姓们皆已卷室而逃,只留下一片片空荡的房屋和村子。
有楚王亲自坐镇,楚军士气高涨,除了在前方和巫军激战的将士,留守在后方的各营也是五步一哨,十步一岗,丝毫不见懈怠,光外围的守兵,就有三层。堆放粮草和兵器的大营更是安排了重兵把守,且设有高高的铁栅栏围着,防止有人放火箭烧营。
殷龙命人放出一只半路上捉的野猫,去前面探路。那猫一路敏捷跳跃,还未靠近营帐二十米之内,便惨叫一声,死在了楚兵布下的箭阵郑那猫脚步极轻,尚不能摆脱厄运,楚军大营周围还不知设了多少刁钻的陷阱。若是人走过去,只怕不出十步,便会触碰到机关。
楚王尚武,年轻时征杀四方,颇有威名。只是,这般精密布置,大大出乎了殷龙意料。此时三更将至,正是防火烧营的最佳时机,可若贸然行动,后果不堪设想,一着不慎,便会葬送所有人性命。殷龙正束手无策,耳边忽传来一个清冷的少年声音:“不过些雕虫技。若将军信得过在下,在下愿意一试。”
其余死士暗自咋舌,殷龙目光复杂的凝视着身旁的盲眼少年,一股异样的感觉在心头涌动。这少年周身散发的比视死如归还要沉稳自持的气度,令他莫名折服,仿佛他才是这次任务的真正主导者。
区区一个死士,便有如此魄力,难怪这么多年王上一直牢牢把控着死士营,极少让外人插手。唯一的例外,就是两年前被任命为死士营主帅的少年主帅,亦是他们的世子殿下、真正的凤神血脉。
殷龙心头热血涌动,郑重一跪,道:“一切,仰仗壮士。”
正要以首顿地,鼻头忽然窜入一股怪异的味道。殷龙大呼不好,急急抬头,眼前已罩上了一层黄色烟雾。
“你——!”他欲高呼,惊恐的望着漠然站在烟雾中的少年,只费力吐出一字,便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九辰抛掉手中的迷雾弹,俯身摸了摸殷龙倒下的位置,道:“多谢带路。”便胡乱拔了些荒草,把众人遮盖住。
这一路蛰伏而来,他体力透支严重,靠在矮坡上缓了许久,直到三更鼓响,才收拾了一下衣袍,朝楚军大营走去。
站在门楼上放哨的士兵遥遥望见一个黑点朝营门方向走来,急忙吹响报警的号角。楚军大营依次亮起,蛰伏在暗处的弓弩手,皆悄悄把弩箭对准远处的不速之客。
等离近了,楚兵才看清,那是一道削瘦的人影。值夜的大将匆忙赶来,正要下令射杀,寂静的旷野之上,忽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少年声音:“我乃九州公主唯一血脉,谁敢放肆?”
那楚将立刻命人举起火杖,仔细一辩,大惊,召来副将,急声吩咐:“快、快去禀报叔阳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