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者一败涂地

清晨七点五十，苏白准时降落在天命总部，别问怎么来的，反正这里的设备和摆设似的。

说好是八点，但他提前了十分钟的时间，倒是前脚刚刚落在了庭院里，后脚就见到门前的女子。

今天的丽塔特意打扮了一番，脱下了过去自己改造的女仆装，换上了连衣长裙，也摘下了头顶的喀秋莎。

很少会见到她打扮的这般朴实无华，完完全全，原原本本的凸显出了作为一名成年女性该有的魅力。

总之就是非常可爱。

“你来了？”丽塔听见脚步声，回眸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眸光律动，笑靥若花。

“没让你等太久吧？”苏白走近了几步，大大方方的看着丽塔，眼神里没有半点陌生。

“没有，我也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勤奋可是女仆的一大特色。”丽塔竖起手指，她很自然的走近，背着双手：“不过今天暂且可以请个假，不作为女仆，而是作为妻子随同自己的丈夫一同出行。”

她看得见苏白眼中流露出的满意之色，内心小小松了口气，女为悦己者容，她其实也在打扮上纠结了很久。

丽塔是一名很讲究外观的女性，对于审美有一套自己的哲学，即她很注重外观，不论是衣食住行方面，形式美对她而言很重要，今天她穿着咖啡色泽的长裙，搭配着深紫色的缎带，仿佛将自己打包成了一件精巧的礼物盒，刻意忽略了时尚的要素，显得干净整洁且别有一番魅力。

当然，哪怕是这么一件略显普通的衣服，对于身材的要求仍然严苛，好在女武神们几乎一个个都是漂亮的衣服架子，穿什么不存在合不合身的难题。

苏白围绕着她转了一圈，遗憾的说：“或许我该早点来。”

“为什么这么说？”丽塔并不忌讳被欣赏美丽，甚至优雅的转了一个圈儿。

“你的头发有些长了。”苏白轻声说：“如果能帮你梳一梳头发，那感觉一定很好。”

丽塔很满意他的阿谀和赞美，听不出一点敷衍的态度，那确实是真诚的话。

虽说她并不喜欢成为视线的焦点，但唯独这双眼睛的视线还是应该牢牢的把握住。

“会有机会的。”丽塔轻轻说：“偶尔试一试长发也好。”她上前半步，挽住苏白的手腕：“于是，我们今天去哪里游览？如果没有想法的话，丽塔可以提供几个景点哦。”

男女约会最忌讳没有计划，什么都说随便，什么都说可以，反而会消磨彼此的精力。

如果苏白表示没有计划，她就会拿出一套备用方案出来，她不是单纯的白纸，照顾是双方面的。

“嗯，陪你去家乡走一走，这么久了，我还没去过你的老家。”苏白早已想好了，丽塔是英国人，家乡是曼彻斯特，是英国的八大核心城市之一，虽说提到英国，所有人想到的都是英伦，但事实上英国人也是分地区的，就像神州的不同省份一样，稍微走出几百公里，都是一片不同的地方。

“曼彻斯特吗？”丽塔流露出莞尔笑容：“也好，我是有些时间没回去过了。”

说走就走，她轻轻整理了一下苏白的衣着后，两人便出发了，自然也不需要乘坐什么专机出行，直接芜湖起飞，剑气破空，说走便走，单靠这种御剑飞行的能力，就已经是独一份的全球流技能了。

仅仅几十分钟后，就抵达了曼彻斯特，这还是苏白故意放慢了速度的情况下，丽塔和幽兰黛尔不同，她的女武神装甲没有飞行能力，很多人都没体会过飞行的感觉，所以这对她而言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甚至可以说有些上瘾，世界上那么多人都受到重力的束缚，本就是一种不自由。

来到曼彻斯特，丽塔用娓娓道来的口吻说起她的故乡，这其实没什么值得阐述的地方。

作为老牌的工业城市，随着工业实体的衰落，它作为新的金融业中心开始崛起，期间最盛行的文化大概是音乐、歌舞、酒吧以及足球了。

听上去是和浪漫没什么关系的城市，所以丽塔对于故乡的情感不深厚也不淡薄。

你不能指望一名优雅和理性的女仆小姐提着长长的裙摆，上去随着一群人又唱又跳又rap吧？

而足球她也不感兴趣，酒吧就更是如此了，规律的人生几乎滴酒不沾，因此她不像是一个英伦人，反而自律的如同修女，却又万能的仿佛瑞士军刀。

“这里相较于浪漫之都的罗马和巴黎的确差了很远，可没有什么著名的恋人广场，也没有无比繁华的香榭丽舍大道啊。”丽塔竖起手指，俏皮的一笑：“至于说美食和购物，如今网购这么发达，相信真的来这里旅游的人，也不是真的冲着食物和商品来的吧。”

“按照你这么说，的确是没什么可看的。”苏白也谈不上失望，毕竟轮回者缺乏的可不是什么商品，来这座城市走一走也不是为了旅游，而是为了陪她度过一个美好的假期。

什么叫做美好？

不是疯狂的买买买才叫做美好，疯狂的购物行为是商业资本洗脑带来的结果。

美好是互相挽着手走过街道，看看风景，说说笑话；美好是一块可丽饼一人一口，吃完后记得帮对方擦掉嘴角沾染的奶油；美好是见到情侣座也不用尴尬的让开，可以很自然的坐上去；美好是从人群里走过，在小幸福的心情中收获一大堆羡慕的眼神。

苏白和丽塔挽着手走过大街小巷时，总能引来许多的瞩目，不知是羡慕她，还是羡慕他。

今天是难得的明媚好天气，曼彻斯特的律化也做的不错，两人找了公园吃了一顿午餐，远远比不上两人亲手做的料理，但也只是尝尝味道。

阳光透过绿叶照在路上，树叶摇曳着，阳光落在谁人的肩头上，风景如画，内心里没有任何沉重的负担，即便有什么负担也都会抛在脑后。

苏白突然有了别的想法，他放出了一台摩托车，从最终幻想世界中得来的重型机车名为芬里厄，帅气霸道的越野机车，他就开着改装机车，载着丽塔，两人在城市里穿行着，去了城郊地区，骑到哪里算是哪里。

丽塔就坐在后座上，是不是好奇的拍一拍身下的钢铁坐骑，以天命的技术想要仿制也不难，但这太车辆的工艺水平从各角度来说都很高，或许她对于飙车也有些兴趣，可惜今天穿的是裙子，她不得不安分守己的做个公主，待在后座上。

这趟旅行仅仅过去了几十分钟，两人便感到了腻味了，机车终归不是太平稳，而且开车兜风效率低下，还不如选择在天上的云朵里嬉戏呢。

丽塔不是什么都没见过的公主，而照顾到恋人的心情也是一名成熟的老渣男该有的基本素养，苏白果断收起了机车，好在目的地也已经到了，他们来到了一片花田的边缘。

“好漂亮。”丽塔出生于花匠家庭，打理花田是她过去的人生写照，直至中学时，因为某个契机才令她走出了花田，所以花朵的风景对她来说本该是司空见惯了。

可眼前的风景不同，这是一大片盛开的花田，花朵几乎填满了青绿色的原野，延伸出了数公里的范围，而现在可不是百花盛开的季节，这里可是英伦岛，空气里都弥散着低温，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花朵盛开？

苏白竖起一根手指：“好看就完事了。”

他肯定是做了什么，但也不必要去深究，冥界那种没有生命的地方都能盛开花朵，这里自然不会比冥界还要死寂，想要让花朵盛开，无非是浪费点时间，跟藏在地下的花种们说说道理而已。

丽塔走近了花田里，她深呼吸着：“有时候看到这样的风景，才会觉得自己的一生不虚此行。”

苏白轻轻摇着头：“你没看见的风景还有太多，风景是看不完的，而有些人是看不腻的。”

丽塔回眸微笑，她看着花海，无名指的契约在阳光下泛着光亮：“看不腻，也看不够。”

苏白说：“如果多给点时间准备，还会有更好看的风景。”

“譬如说？”丽塔似是好奇的问。

“东风夜放花千树……”苏白一本正经的说道。

丽塔扑哧一声笑出来，旋即迅速用手遮掩住嘴唇，但笑意还是从指间溢出：“你当我不知道东风快递吗？”

“那是另一回事了，现代人总喜欢曲解意思。”苏白站在花田之中，自信的说：“只要你想看什么风景，我都能做的出来，哪怕是叫此时天降大雪，哪怕是风起大地……”

“我没那么贪心，这样的风景就很好了。”丽塔虽然微笑着，但脚步里多了几丝轻快，她的情绪变化还是颇为明显的，乐意或者不乐意，能从她稍稍上抬的眼中看的出：“总觉得自己做的不够多，是不是内心怀抱着愧疚，想要补偿一下？”

苏白稍稍停顿，尬笑着摸头：“我不是，我没有。”

“看来丽塔在你心里，并不值得被补偿吗？”

苏白又要解释，却望见她眼中的促狭和戏谑，一拍脑袋：“我里外不是人吗？”

“丽塔是个坏心眼的女仆，你过去就是这么说的。”丽塔微笑着一眨眼：“当然，我认为这很可爱，所以也不打算改变，难道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才给我发戒指的吗？”

“怎么可能，发戒指那肯定是……”苏白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

“是什么？”她立刻追问，语气里有几缕急促，不复从容。

“没什么。”苏白装作四周看风景的样子，眼神飘忽不定。

“没胆量的男人可不讨人喜欢。”丽塔没有表现的不高兴，但态度确实有些不乐意了。

“讨人喜欢是一件好事吗？”苏白跟上了她的步子，在一处山丘上坐下，看着争奇斗艳的花朵们。

“的确不是一件好事，如果你是个不讨人喜欢的恶人，或许只有丽塔会看见你的优点，那该多好。”丽塔靠在了苏白的肩膀上，她说：“这样一来，就能独占着了。”

“现在不算吗？”

“……今天的旅程就到这里了吗？”丽塔不做回答，很平静的转移了话题，她不喜欢说出心里话，坦率是一个和她截然相反的词汇，或许只有在某些时候她才会愿意坦白心里所想。

“没有……你打算回家去看看吗？”苏白提出了见一见丈母娘和岳父的想法。

“一起吗？”丽塔莞尔一笑，眼神里有着取乐的意味，像只磨人的妖精。

“一起吧。”苏白郑重道，表情严肃，如同一名即将披甲上阵的战士。

“那万一不支持的话……”

“你会介意带着我私奔吗？”丽塔微笑着问，眼神里说着她是认真的。

“不会。”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女仆靠着他的肩膀，将脑袋贴在肩膀上，仿佛能嗅到蔷薇花的香气：“毕竟，你一直都说到做到的，我相信。”

待到天色稍稍暗沉，苏白才恍然察觉，他轻微的动作让小憩片刻的丽塔醒来，随后就被抓住了手腕。

“快赶不上了。”苏白横抱她：“我都差点忘记了！”

丽塔还没来及说什么，下一刻便有种失重感传来，下意识环住对方的脖子。

她来到高空，从上方俯瞰，看见了整座城市的灯火，头顶上方是夜空、是群星、是月亮，脚下是璀璨的城市，是万家灯火……这幕的风景令她酒红色的眸子里有些迷醉。

随后高度骤降，她被放下后，看向四周，这才注意到自己来到了一家有些老旧的商业街。

“这里是？”丽塔还以为赶不上的是晚餐，但好像并不是。

“先进来吧。”苏白不由分说的牵住她的右手。

丽塔被拉着手腕走入了店铺中，她看向墙壁上的相框，立刻意识到这里是一家照相馆，一向有些主动的她突然变得支支吾吾的羞涩起来，眼神慌乱着看向四周，被拉着手腕往前，像个羞涩的小媳妇。

总是落落大方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中又有些小腹黑小恶魔性子的女仆，突然间丢了主见，俨然是遭遇了心灵的重击，导致心防大破，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情况，令她欣喜有使她混乱，从未面对过的事态就这么呈现于眼前，感到不知所措才是最自然的。

因为这照相馆的一面墙壁上挂着的全部都是新婚照。

苏白和商家早就谈好了，开设店铺的人倒也不是别人，这里本就是逆熵的据点之一，打个招呼即可。

年过六十的老爷子领着二人来到了拍摄的室内，在这里立式人体模特上有一整套的纯白色婚纱以及男士西服。

专人定制的纯白色婚纱，踏入室内的那一刻，丽塔的视线便凝滞着。

丽塔轻轻抚摸着纯白色婚纱，她没有去看苏白，只是藏着视线，眼里有着些许晶莹，她抿着嘴唇，又悄悄红了脸颊，声音听着有些轻微的颤抖，失去了一贯的从容后，她展现出了最真实的内心：“……偶尔你也会表现的主动起来嘛……也不总是一块木头呀……”

“喜欢你就穿上吧。”苏白轻声说：“一起拍张结婚照。”

丽塔弯着眼眉，心满意足的笑着轻轻颔首，她换上了婚纱，也补上了精致的妆容，涂上了娇艳的唇彩。

两人站在摄像机前，她静静的紧紧的拥抱住，温暖的怀抱中是两颗跳的飞快的心脏。

将这一刻的光影留下，酝酿成最美好的记忆，足以珍藏一辈子。

苏白悄悄贴着她的耳畔说出了在花田里的那句话的后续：“为你戴上戒指，不仅仅是因为你很可爱，更是因为……我深深的爱上了如此可爱的你。”

她认真的看着那双眼睛，轻轻踮起脚，嘴唇触碰的前一刻，轻声回应：“Iloveyoutoo……”

今晚，月色真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