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王爷当白月光替身之后
第71章 番外二 换魂记(五)
刺杀之事应承了下来, 他们也没告诉胭脂,只等着时机。
不过说到底,“胭脂”露了手功夫, 在齐王那里是瞒不下去了,齐王妃便坦诚了说给齐王听,彼时,华川霖也站在一旁,心带复杂地说:“想不到中了毒的大舅子还活得好好的。”
当时在中佑,齐王和华川霖都是中了剧毒寒蝉。
齐王冷笑声, 也不甘拜下风:“多亏你刺我几句, 想将云晏改嫁他人?倒是白日做梦罢了。”
齐王妃哪知道这两人一见面又是各种剑拔弩张, 连忙出声阻止:“王爷, 大哥, 这都十年的事了,你们非要现在拿出来论吗?要论,也得等大哥的魂儿回来。”
齐王和华川霖双双啜了口茶, 这才没有再说话。
三人议了半刻,皆是认为得等东都的道士来,可是这东都的道士行程拖沓,都好几日了都没见影,齐王便差人去催。
当下更重要的是刺杀一事。
好在华川霖在战场上奔波了十三载, 多少危急关头都遇过,那身武功也是绝,刺杀一事, 便有十足的把握了。
皇帝再见胭脂时, 只觉她双目精明,身姿飒爽, 半点没有之前所见的温柔,他终究把其余感情放到一边去,说:“若不是朕实在没有办法,断不会想着如此为难你。”
华川霖摆摆手,说:“谈不上为难。”刺杀个扰乱朝纲的老秃驴而已,他能怕什么麻烦。
皇帝心内甚是感激,直道:“只要事成,朕便许诺你一件事。”
能得天子一诺,华川霖立刻盘算起来,不过一时想不到什么能榨干这承诺的价值,于是一笑,道:“既然是陛下所托,奴婢定会全力完成,望陛下一言为定。”
皇帝点点头,不知为何,他觉得此刻的胭脂像极了他兄弟,半点叫人生不起旖旎的情感来了。
于是刺杀一事便被安排在了上元节。
忠国寺庙门大开,接受百姓香火。而另一边,忠国寺背里一个小门,皇帝送的美人鱼贯而入,被引到了住持的院子。
院子很大,厢房无数,十几个美人被分成两两一组,进了厢房。
与华川霖搭档的美人叫朱砂,华川霖趁着捏住她手的时候试探了一下,发现这居然是个什么都不会的真美人,连一点三脚猫功夫都不会。
华川霖还以为皇帝会派个助力给自己,现下观察下来,那十几个美人,除了自己,个个都是花瓶。
慕江到底是什么人,得皇帝如此忌惮?
华川霖倚靠在椅子上,兀自把玩着茶杯。
而朱砂则一脸奇怪地看着她:“你……你是什么时候和我们一起来的?”
华川霖说:“问这个干什么?反正我不会害你就是了。”
朱砂坐在她旁边,有些感慨:“你叫胭脂,我叫朱砂,我们说不准还真是姐妹呢。”
华川霖却问:“你们是从哪来的?”
朱砂说:“我们自幼养在了青灵苑,那儿是忠国寺的后院,每年都有年轻的小姐妹去青灵苑,到了我们这个年龄,就入了忠国寺。”
也难怪皇帝除了把他安插进来,别无他法了,感情这忠国寺还明目张胆地养妓呢?
“不过我们前面的姐妹,没有一个回来的。”朱砂有些忧心忡忡。
有去无回?华川霖心内疑惑。
只看朱砂倒了茶便想喝,他打翻了朱砂手中的茶,说:“别喝了,有毒。”
朱砂大惊:“你怎么知道?”
华川霖说:“不信你喝喝看?”
朱砂倒是肯定不敢喝了,有些害怕那茶渍,擦了又擦,才说:“不知道为何,感觉胭脂你给人很可靠的感觉……”
华川霖一笑:“可靠就对了。”他脚尖 了 地面,把藏在鞋后跟的匕首露出一角来。
下一刻,门被推开了。
一个五十多岁的和尚进了门来,门外的沙弥叫他:“住持。”
慕江挥挥手,让沙弥关上门:“都离开吧。”
这个慕江生得一副凶相,虽然是秃头,眉毛却又粗又杂,他瞥过来的眼神有些藏不住的凶恶,倒是个练家子。
不过华川霖却觉得他有点面熟。
慕江走过来,朱砂吓得低下头,华川霖也学着她低头,却看慕江一手捏起朱砂的脸,一手又捏起“胭脂”的脸,像菜市场挑菜那样评价:“左边这个颜色甚好,右边的也不错,就是……”
慕江眯起眼睛打量“胭脂”:“这年纪,是不是大了点。”
华川霖心内冷笑,敢摸胭脂,且看他等下如何将这老贼弄死!
慕江显然是喝了点酒的,带着点酒气,自言自语说:“我儿献来的,真是越来越敷衍!”
他捏着朱砂的脸,在朱砂还没反应过来时,“啪”地打了个耳光,打得朱砂眼泪一下子掉了出来,随后,拉开一旁柜子,拿出了一堆刑具。
联想那有毒的茶水,华川霖眉头皱了起来,竟不成想,这秃驴居然是个有特殊癖好的!
怕是如果他不来,这里十几个美人全部都得葬身此地。
莽汉气势汹汹朝朱砂而去,朱砂吓得跑了起来,华川霖当机立断,将匕首翻出来,朝莽汉的脖颈刺去。
却不成想,刀刺不入脖颈中!
慕江立刻被惊动了,回过头来捂住自己的脖颈,而华川霖这才看清了,这老秃驴脖子上居然绑了块染了与肤色一致的实皮,烛火之下确实不容易发现。
而自己那一刀只是划破了皮具而已。
好一个狡猾的老秃驴!
而慕江则朝她冲过来,手上的鞭子拉开,藏着一把匕首。
华川霖提气连退三步,在慕江近身之时,反而不退则进,冲到慕江前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向慕江下盘。
慕江很是惜命,朝后退去,华川霖抓着这个空隙,翻了个跟斗,利用脚上的力气一把绞住慕江的头,“砰”的一声,慕江顿时吐了一颗牙出来。
这下慕江终于发现凭自己是搞不定这个妮子了,便高喊:“来人!”
所幸的是沙弥被他谴退,一时没听到他的声音,华川霖一鼓作气,将慕江踢翻在地上,匕首对着他的天灵盖,用力扎进去。
“刺啦”。
慕江死了。
华川霖擦了擦脸上的血渍,说起来,原来女人做刺客有这等优势,要是慕江一开始戒备心十足,他还没办法这么快杀了他。
他拔出匕首,在慕江的袈裟上擦了擦,回头一看,朱砂紧紧躲在椅子后面,吃惊不已。
华川霖踢开一扇窗户,本想翻窗而去,但一想到朱砂可能会因此被连累以至丧命,便回身问:“走么?”
朱砂好不容易反应过来,点头如捣蒜:“走走走!”这一瞬间,在她心中如沧海桑田不变的誓言,等多年后回想起来,仍记得那眉目清秀的女子所说的每个字。
华川霖抓着朱砂的手翻出去,贴着墙走,等巡逻的沙弥不见影了,再继续匆匆夜行。
诚如皇帝所言,只要他能杀了慕江,接下来逃起来很简单,至少并没有一些大的阻碍,看来皇帝在暗地里还是有所安排的。
于是他带着朱砂,逃出了忠国寺。
站在远处回望,华川霖“啧”了声,说:“这儿迟早要玩。”再一看朱砂,说:“你不怕我?”
朱砂仍紧紧跟在他身侧:“你救了我,我怎么会害怕?”
“胭脂,你一定并非等闲人物,我没有别的去处了,我们一起走好么?”其中情深意切,倒是很快能感知得到。
华川霖看着夜色下朱砂闪烁着的目光,心里震撼:老天鹅 !这姑娘家家不会对胭脂产生什么奇怪的情愫吧?
为了防止麻烦扩大,华川霖干脆把朱砂带回了齐王府,让齐王妃解决一下。
齐王妃做事妥帖,将朱砂连夜送去北境。
齐王妃说:“今日上元节,宫中节宴还没开,皇帝的意思是让我带着你去,如果你觉得累,那就不去了?”
华川霖想了想,说:“去,今日必须把所有事说清楚,免得明天换成了胭脂的身体后,皇帝还要纠缠不休。”
齐王妃心道,给自己招情敌,给自己□□,普天之下估计就你一个了吧。
于是齐王府出了一架轿子,朝皇宫而去。
轿子上,华川霖同齐王妃说:“干了这一票,皇帝那小子允诺我一件事,小妹,你想想有什么事想让他完成的不,我们可得榨干这个承诺的价值。”
齐王妃笑了:“君王一诺,没那么简单的,端看是什么事吧,我如今生活顺遂,自然也不会有求得到皇帝的地方,大哥自己想吧。”
华川霖果断说:“那么我便让他吞刀自尽吧。”
齐王妃拍了拍他脑袋:“别乱想了。”
总而言之,兄妹两在轿子上说了半天,仍没说到想让皇帝做的事。
到了宴上,华川霖又被单独叫了下去,这一次又是御花园,他看见站在廊下的皇帝,倒是淡定:“奴婢参见陛下。”
皇帝连忙过来,想扶起他,却被他轻松闪开,只当皇帝虚扶一把而已,他笑了笑,摒退下人:“胭脂,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华川霖心内暗暗说,皇帝也不懂避嫌,却还是带点礼貌,后退了几步,公事公办般地回:“回皇上,奴婢已经刺杀了慕老了。”
“好,没事就好,若非有你,朕又得过一个不得好眠之夜。”皇帝放心下来,却抬头看着悠悠明月,一脸欲言又止。
华川霖并不想听故事,假意看了看天色,道:“皇上,天色渐晚了。”
皇帝顺着他的话头说:“是啊,天色渐晚了,而黎明,也很快到了。”
住口!我不想和你谈什么风花雪月!华川霖心中真的翻腾,然而皇帝已经自顾自说了起来:“其实,朕的身世,朕亦是不清不楚。”
住口!我不想了解你的身世!华川霖心中再度翻腾。
皇帝说:“慕江,原名叫叶疆木。”
叶氏?众所周知,先帝宠爱的外戚,就是叶氏,竟是连当今圣上也为叶氏所困么?
“十七年前,叶疆木是御林军之首,仗着父皇宠爱叶氏,便屡屡出入宫廷。”皇帝面露嫌恶,“便是那时候,趁着父皇无暇管顾后宫,叶疆木与几位宫妃发生了不正当的关系。”
住口!为什么我要被迫了解帝王家的事!华川霖简直无可奈何了,不过说到底,这叶家当年如此盛大,这点事好像也不算非常辛秘了。
皇帝说:“其中,就有我的生身母妃。”
华川霖心道,好吧,确实是辛秘之事,也难怪这皇帝在没有亲政之前,事事小心,如果这件事被当做把柄拿出来说,对他的继位十分不利。
但是本来就是如此忌讳之事了,还有人疯狂在皇帝的底线来回横跳,便是化身成秃驴逃过灭族之灾的叶疆木。
他仗着自己手上的证据,在皇帝十二岁那年亲面皇帝,有恃无恐,大开狮子口,而当皇帝没办法满足他的要求时,便也多了前几日的刺杀事故――那些刺客,有些是曾养在忠国寺的江湖人士。
皇帝遭他掣肘,隐忍多年,终于物色到好杀手,一举将他暗杀。
实在是一出令人惊心动魄的宫廷秘史。
不过华川霖觉得,皇帝既然敢给自己知道这其中辛秘,怕是要挖坑给他跳了。
果然,皇帝朝他这边靠过来,眼见着就要把头靠在胭脂肩膀上了,华川霖不着痕迹地挪了挪,躲开了这等亲昵的动作。
皇帝也不在意,只是坐好了身子,神色有些落寞:“朕之身世,到底是如何?”
华川霖知道他想打苦情牌了,说:“陛下不需要担忧,陛下定是真龙天子,怎是叶家那等残余孽党能污蔑的?”
皇帝回想这几年被慕老各种勒索,如今心头大患被除,脸上也不由露出真挚的笑意:“胭脂说得是,有胭脂在,朕心头才是真真正正的轻松。”
华川霖心道,老子都帮你把人除了,你能不开心么?
皇帝叹了口气,似乎带着点笑意:“胭脂既然知道这等事,不若,便进了宫吧?”
果然坑挖在这里!
华川霖展颜一笑,是时候让小皇帝真正打退堂鼓了,随后捻起地上一粒鹅卵石,往上一弹,卵石直击中远处宫殿的窗户,一声“刺客”响起,御林军都混乱了。
“皇上,您看,您得去处理一下刺客的事了。”您可真困不住我!
皇帝的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说:“胭脂说得是,朕还是觉得,你更适合当兄弟。”
华川霖咳了咳,说:“胭脂不敢当。”别了小皇帝,我们就此别过吧。
华川霖离开了御花园后,皇帝站在原地,眉头深深皱起,一个暗卫过来,问:“陛下,可是要把她处决了?”
皇帝摇摇头,叹了口气:“罢了,她终究是齐王府的人,既然求仁不得,何必结仇?”何况你估计打不过她。
说到底,帝王的喜爱带着刺,哪是普通人能承受得起的?真是步步都是算计,华川霖在考虑如何榨干他所给的承诺,他也在考虑如何榨干“胭脂”剩余的价值。
所幸的是,此事算是揭过去了,而之后皇帝如何处置忠国寺的余孽,且不在此处论。
且看华川霖这次在胭脂的身体时间挺久了,开始察觉到之前未曾察觉的疲倦,一抓着平安符就睡着了,而真正的胭脂才醒来。
胭脂一醒来,就看到几大箱赏赐,都是从皇宫抬出来的。
胭脂倍感奇怪,头一反应就是华川霖又做了什么事。
齐王妃咳了咳,说:“其实,事实是这样的……”
胭脂听完生气了,半天没说一句话。
齐王妃连忙安慰她:“大哥武艺精湛,又被皇帝选中,那秃驴……慕老不会是他的对手的,而且大哥怎么都不会让你受伤的,我们才会如此放心,现在看来,大哥也确实没事呀。”
“我不在乎我的身体受不受伤,关键是……他要是不小心和在中佑那样……”胭脂心内复杂,说着就快掉下眼泪。
齐王妃抱住她,轻轻拍拍她的肩膀,看来胭脂是想起他在中佑回不来的伤心事了,说:“好,等大哥回来,我替你骂他一顿。”
齐王妃摸索着换身体的时间,总算有点头绪了,她将纸摊开来算:
“第一日,大哥能在胭脂身体是一个多时辰,第二日是三个时辰,第三日是四个时辰……”
第四日又是六个时辰,齐王妃料想,第五日该是七个时辰。
今日是第五日,按理说华川霖在胭脂身体里待了七个时辰便是了,可是他多拖延了一个多时辰,才碰到平安符和胭脂互换身体,所以齐王妃猜,得比平时少呆一个时辰。
然而,等了两天,却一直没把华川霖等来。
第一日时,几人尚且能安慰一下自己,现在又过了一日,连胭脂也昏迷了,怎么叫也叫不醒,便都担忧不已。
好在东都的道士,终于来到了王府。
道士号称封真人,一路磨蹭了这么久,只因路上给穷苦人家看病疗伤才耽搁了。
齐王妃是个讲理的,自然不会因为这点事而责怪封真人,只是让人请进来,先说清楚胭脂的情况,再让他帮忙看看怎么办。
真人烧了副符给胭脂饮下,随后捻捻手指。
过了会儿,真人叹了口气,说:“这里头两个魂魄,都在相争,但没人愿意入到这身子来。”
“真人何意?”齐王妃问。
封真人说:“老夫是说,两人都是吃饱了撑着,不肯在这身子醒过来,因为阴阳终有别,接下来不管是谁醒过来,另一个灵魂,都会灰飞烟灭。”
齐王妃听罢,心口一窒――这又是什么意思?
胭脂和华川霖,只能选一个?
齐王在一旁听着,轻轻拥住齐王妃的肩膀,问:“真人,这事该如何解?”
封真人说:“华公子的灵魂,之所以会暌违十年才回来,其实有一个关键,因为……”
封真人将目光落在了周边一群人身上,声音中带着探究:“老夫能感觉到,这里亦有灵魂,也同华公子的灵魂一样,跨越了时空,落在这里。”
一语毕,几人心里纷纷奇怪――莫不是还有谁和胭脂一样,身体里住着另一个人?
而只有齐王妃,脸色有了点细微的变化。
她问:“真人所说的关键,是这个么?”
封真人摸了摸胡须:“没错,正是有先例,华公子的灵魂才会发生这样诡异的事。老夫可以将华公子的灵魂抽出来,但是不知道他会落往何处,不过,至少他和胭脂姑娘的灵魂,不会灰飞烟灭。
“同样,如果要把华公子的灵魂抽出来,那这里那个来自其他地方的灵魂,势必也会被老夫做法送走。”
“送哪里去?”齐王妃问。
封真人说:“自然是从哪里来,便从哪里去。”
齐王妃脸色惨白。
封真人又说:“其实,如非此事,按照天象,别的地方来的灵魂,也该快回去了,华公子的到来,只是一点小小影响而已。”
齐王妃垂下眼睛,手指却不自觉颤抖起来。
――
说书人说到这,便歇了口气喝茶,忽的门外闯进一队官兵:“妄议宫中事的是谁?随我们走一趟!”
说书人一看事情不妙,立刻翻窗逃跑了,只留一群莽汉在那里唉声叹气,只气这官府的人来得不是时候,所以,后面到底怎么说?单看齐王妃那般面色,恐怕,封真人说的那个多出来的灵魂,便是她罢!
到底是庄稼活、卖杂货重要,莽汉们讨论片刻,便各自散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还差一个番外,=-=终于,感谢订阅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