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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5月2日。上海。

“秦巧巧！巧巧姐！”

唐华的司机小六子悄悄走到了周璇的洋房楼下。听见小六子的声音，秦助理走下楼，只见小六子扛着一大袋米，乖乖地站在门旁边。

“肖柳志！我和你出去逛街你扛一袋米做什么！”

“嘿嘿，不是上次咱们见面的时候，我送你一束花，被你骂了么，”小六子裂开嘴笑，露出一口白牙。“你说我乱花钱，说这一束花都够买袋米了。我今天干脆就带一袋米吧。”

……

秦助理指挥小六子，蹑手蹑脚地走进洋房，把大米到厨房旁边的储存间。

“对了巧巧姐，今天还有一件正事，”小六子说，“我在一份报纸上看到了少东家的消息，估摸着你有用，就揣兜里带来了。”

“哎——”秦助理叹气，“又是什么捕风捉影的消息吧，周小姐对这些消息不感兴趣了。她现在哪儿都不去，她要一直在这等唐华。”

周璇一开始还被果党报纸、广播的“惊悚体”吓得时不时担惊受怕，但时间一长，就连她这个不关心时事的姑娘家也不信果党报纸了。毕竟在果党的报纸口中，剿匪数年，歼敌上亿，击毙朱毛匪首十余次，……最后胜利转进台湾。

到1948年底，坊间传闻都已经对果党前线的战局不报什么希望了，大家都只关心两件事。一、什么时候商店能买到米；二、解放军什么时候打过来。在第一件事无法解决的前提下，老百姓们直接开始关心第二件事。

周璇从一开始就只关心第二件事。毕竟作为大明星，周璇一部电影片酬能达上百根金条，就算经济崩溃也不会吃不上饭。甚至周璇给秦助理发的工资，和小六子领的工资一样，都是银元。进入1949年，周璇更是坚信未来有一天，唐华会身穿解放军军装，率领一支军队打进上海（她当然不知道一野二野三野四野分别是管哪片的）。周璇甚至都计划好了在街边欢迎解放军进城时该穿什么衣服、该怎么拥抱迎接唐华、见面之后对他说什么。

前几天，南京解放。常凯申早已辞职回奉化修仙，李代总统当然也率领果脯转进广州。那么上海应该也差不多了。昨天，唐华的管家孙石来周璇家，建议周璇全家去香港暂时躲躲，他已经联系好了轮船。毕竟攻城时炮弹子弹乱飞，还是挺危险。但周璇坚决拒绝了去香港避难的建议，她就要留在上海，等唐华出现在她的面前。

“孙管家昨天从你这儿回去后，就一直摇头说周小姐是傻丫头。”小六子说，“可惜孙管家真不知道唐华在哪里，要不然看周小姐那么可怜，孙管家一定会说的。巧巧姐，那这报纸，你还要吗？”

秦助理从小六子手中接过报纸，轻轻放在茶几上，说道：“先把报纸放在这里，我们现在先出去吧。”

说是逛街，其实两人是出去看看还有什么商店开门、有什么能采购到的物资，让各自公馆的储备增加一点。

两小时后，秦助理和小六子回来了。其实并没有买到什么，只抢了两斤白糖。走进洋房，秦助理突然发现房间变样了。仔细一看，原来是柜子抽屉都被打开了，内部翻得乱糟糟，周璇的一个行李箱被拉了出来大开着，周璇和叶姨正在往里放行李。

“秦助理，你回来得正好，哦，还有小六子，”周璇说，“我要去苏联，你也收拾收拾东西跟我一起去，好吗？”

秦助理目瞪口呆地看着周璇，又回头看看小六子。“小六子，你带来的报纸上写的是什么？”

“那是在街边买的，《基督与科学》”，小六子说，“上面有一则新闻，说一个叫唐华的中国人当选了苏联科学院通讯院士，同时还获得了一个什么奖章 在莫斯科的颁奖典礼可隆重了。说这是中国人第一次当上苏联的外籍院士，到现在为止，苏联的外籍院士也只有两个。而且新闻还说，唐华是在美国弗吉尼亚军事学院读的大学，所以那肯定就是少东家了。”

……

5月3日。

黄浦江码头。

一艘小客轮升火待发。周璇、秦助理、小六子提拉着大箱小包，准备登船。小客轮开往香港，那里孙石已经联系在香港的赵恺，订好了最近的一艘开往黑海的远洋邮轮的船票。

不过孙石不知道的是，赵恺在接到孙石的电报后，悄悄又草拟了一份电报，用大功率电台发给了西柏坡。孙石只是地下党上海党支部的一个普通联络员，而赵恺所在的华润，是中央和周副主席直接下辖的实体机构……

孙石和周璇的养母叶姨在码头送别三个年轻人。

“小六子，我们唐家的伙计也就是周璇的伙计，你记好了，不要怠慢。”孙石说。

“小红，”叶姨是最舍不得周璇离开的，但此刻也说不出太多的话，“……小红，别走太久，啊，妈会想你的。”

……

当小客轮缓缓开出黄浦江时，在外滩的一个小杂货铺，刘华岗收到了上级递交来的一个包裹。

1947年，在一次行动中，刘华岗的身份疑似暴露，为防万一，他果断消失，经过几次身份变换，换了一个更加低调的工作——杂货铺老板，让自己藏得更加隐蔽。虽然这样外出活动不甚方便，但确实安全多了。现在，解放军即将兵临上海，他的任务也越来越多，但刘华岗的情绪也更加高昂。在上海奋斗了二十多年，终于到了黎明的前夜。

打开来看，首先是一封信。

“秀山：速组织可靠的同志，前往浦东川沙镇勘验。如确认有下列表中之物品，切勿声张，设法让其继续保持隐藏，待我军解放后交予组织。”

接下来的几张纸，却是一些奇形怪状的履带铁甲车的识别绘图，上面分别写着：

lvt-2两栖装甲车；

lvt（a）-4两栖坦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