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爹老妈这首歌

晏鹤年和晏珣送走客人、收拾好摆宴席的东西，就开始清点贺礼。

耐放的收起来，不耐放的……

比如鲜肉，让族亲们分一分，辛苦他们帮忙两三天。

这么一来，大家都很高兴，连吃带拿，好几天的肉菜都有了！

帮着记礼单的是晏长年的嫡长子，长得很着急，看起来比他爹还老。

他恭恭敬敬地说：“六叔，礼单一笔笔都记好，连鸡鸭蛋的数目都写清了，就是王家有一个小盒子，不知道装着什么，要不拆开来看看？”

……他很好奇啊！

那不是六叔的新亲家吗？

晏鹤年淡定地说：“不用拆，我心中有数。”

竖着耳朵偷听的人对了对眼神……神神秘秘的，莫非是秘戏图？

据说一些大户人家，会给女儿陪嫁秘戏图，新婚夜和夫君一起鉴赏。

啧啧，有钱人真会玩。

东西全部收拾好，天也黑了，晏鹤年父子就在老宅住。

阿桂嫂帮他们收拾了两个房间，一些较贵重的礼物也搬到房里来，其中就包括王家送的小盒子。

“小珣，你来一下。”晏鹤年喊了一声。

晏珣走进父亲的房间，见父亲正在灯下掂量着小盒子。

“这个啊……以后你们自己观摩，我就不看了。”晏珣打了个哈欠，准备回房休息。

作为一个靠秘戏图吃饭黄图高手，他什么没见过？

晏鹤年凝重地说：“我左思右想，这件事不能瞒着你。否则，你日后又要怪我。”

“神神秘秘的。”晏珣嘟囔着，坐在桌子旁，心中也多了一丝好奇。

昏黄的油灯下，晏鹤年“啪嗒”一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金光闪闪的小东西。

“这……大宋国……徽王印？”晏珣念出来，吓了一跳。

什么东西？

大宋国有个徽王？不是只有徽宗吗？雪乡免费游的那个。

定了定神，他反应过来，低声说：“海盗王……汪直的？”

晏鹤年点点头：“你是不是觉得他口气很大，竟然敢称王？”

晏珣说：“确实太嚣张了。”

晏鹤年笑道：“你不知道吗？郑和下西洋的时候，南洋一些小国的国王就是汉人，比如三佛齐国王施氏，还得到永乐帝册封。汪直效仿前辈，他的基地在倭国五岛，想受招安得到朝廷正式册封。”

晏珣瞪大眼睛：“若这么一来，倭国五岛就是大明的领土。”

三佛齐王国，在苏门答腊岛，施氏得到永乐帝的册封，朝廷在此设旧港宣慰司。

因此，苏门答腊岛自古以来是大明领土。

那么，汪直受大明册封，他的基地就是大明领土。

“那这块印？”晏珣定了定神，回归眼前：“有没有风险？让人知道在我们手里，会不会抄家灭族啊？”

“你想多了。”晏鹤年说，“官府知道汪直自称徽王，也知道这块印，都没把他灭族啊。时任浙直总督胡宗宪和幕僚徐渭主张对其招安，汪直船队奉官府之命返回，途中遭遇台风，他的手下蒋洲的船只先行到达，遭到官方的怀疑，蒋洲被逮捕。”

“稍后到达的汪直得知消息后在舟山停滞不前，被明军水师团团包围……”

事情急转直下，汪直亲自向胡宗宪投降。胡宗宪劝他去杭州谒见巡按王本固，结果被王本固诱捕杀害。

“事情就到这里，可能因为汪直身份隐瞒得好……反正，他的妹妹和族亲没有受到牵连。”

晏珣听完前因后果，总算松了一口气。

晏鹤年又唉声叹气：“汪直人死如灯灭，这块印也成了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难保他那些曾经的手下想要。”

王妹妹送过来，是让他处置？

毁了也不是，不毁也不是。

晏珣沉默了……在这之前，他还挺赞成这门亲事的。

爹还不到四十，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

可如果娶这位王姑娘会打破父子俩平静的生活，那就得不偿失。

他斟酌着说：“她在定亲前把东西给你，是袒诚相待。要怎么样，爹自己决定。”

王姑娘也是个狠人，直接一招王炸，压力给到爹了。

晏鹤年拿起印章细细打量，神色变来变去。

半晌，他凝重地说：“你提过隆庆开关，到时候私人海贸会变得光明正大。未来的隆庆皇帝是什么样的人？若是有海外开拓的野心，这块印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什么意思？”晏珣一时反应不过来。

“就是……假如隆庆皇帝是雄主，我们那时已经是高官，可以借着这块印和汪直的影响力，占领倭国周边岛屿、打上倭国本土！”

汪直曾是一代枭雄，在倭国附近岛屿很有影响力。

王姑娘曾经跟着汪直上船，熟悉旧部。

什么？

有人说这是吃软饭？你在教我做事？

晏珣目瞪口呆。

李开先想培养帝国下一代；爹呢，想打上倭国本土！

身边个个都是深藏不露的野王！

只有他，不改初心，还是想做官二代。

晏鹤年笑了笑，“退一步说，印章由我们藏着，总比落入其他人手中好。有没有这个印章，她都是汪直的妹妹，有多大区别？”

他像是找理由说服自己一样，恐怕真的是舍不得。

英雄难过美人关。

晏珣看着五色宝光的印章，犹豫不定：“王姑娘的身份未必是隐藏得好，说不定是官府在钓鱼呢？老爹啊，你可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

我从未见过如此胆大包天之人！

“你说的官府是谁？皇上？严嵩父子，还是胡宗宪？”晏鹤年嘲讽笑道，“当官的各有各的心思，他们自己还斗得你死我活！最熟悉汪直的是胡宗宪，他历来支持招安。若说跟汪直有勾结，他勾结得最深！”

停顿一会儿，晏鹤年又说：“我甚至怀疑帮王家打掩护的就是胡宗宪，他也是徽州人，乡里乡亲的……总之你别担心太多，富贵险中求，世界上最危险的事，就是当官啊，你怕不怕？”

晏珣想想，还真是如此。

夏言、曾铣，再往前的杨廷和，往后的严嵩父子……嘉靖朝的高官，下场全都不好。

简直是比当海盗风险还大！

“既然你已经决定，我就不反对。爹，你今天的话让我很震惊，不像你平日的风格。”晏珣嘀咕，“你没有被人夺舍吧？”

“胡说八道。”晏鹤年摸摸晏珣的头，笑道：“你爹是江湖上有名的好汉，就不能有点见识？”

我本来可以远离官场，也就没有那么多风险。

但你有理想，爹帮你实现。

无论你的理想听起来多难。

“隆庆开关，一听就知道下一任皇帝很有眼光。海贸有很大的利润，一旦开关就有源源不断的白银流入大明。有钱了打造水师护航，说不定能重启下西洋的壮举。”

晏鹤年小声描述着，以蛊惑的语气说：“儿子，你不是想振兴大明吗？海外开拓，万国来朝，这才是振兴大明。”

“爹，你真的被人夺舍了！”晏珣悚然一惊。

把我爹还给我！把那个怂怂的懒懒的神棍老爹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