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征服天堂起点

周日早晨七点。<br/>　“孙指挥，孙指挥？”按照昨晚的要求，卫兵来叫孙和京起床。<br/>　“知道了，你去忙吧。”孙和京带着惺忪的睡眼，深深的眼袋从床上直起身。<br/>　昨夜两点，联军彻底控制了奇瓦瓦城，孙和京这才放心的去睡觉。但他也要求卫兵第二天清早叫他起床，他有一件事情要做。<br/>　身为基督徒，他有义务在周日去教堂礼拜。过去没有教堂，孙和京只是在周日这天对着自带的神像礼拜。而奇瓦瓦城的教堂近在咫尺，孙和京也早就定下了去教堂礼拜的计划。<br/>　从前天开始他就一直在斋戒，只吃土豆和水果罐头。接下来只要清洁了身体便可去教堂了。<br/>　坐在铜镜前，孙和京将长发梳拢整齐，用网巾固定了发髻。他从门口拿回卫兵送来的热水，把牙膏挤在牙刷上开始刷牙，再用肥皂洗脸。<br/>　他没有穿平日里常穿的棉甲，而是换上了一身盘领便装。他将银质的十字吊坠悬于胸前，在屋内的天主塑像前告了一声“阿门”，便出门上马走向奇瓦瓦城。<br/>　十几名骑兵全副武装跟在他身后。他们在奇瓦瓦的街道上缓缓前行，但周围的西班牙市民却避之不及。昨晚的骚乱虽然没有给民众带来什么伤亡，但他们依旧心有余悸。这些“野蛮人”没有屠城让他们感到庆幸，但此时的街上也没有敢出门的人。<br/>　在这种非常时刻出门的，多半和孙和京的目的相通——去教堂礼拜。<br/>　一行人到了城中的教堂。这里离武器广场不远，被夷为平地的废墟近在眼前，焦黑的瓦砾中时不时有青烟冒出，刺鼻的焦糊味在百米外都能闻到。<br/>　教堂上原来的“耶稣受难”马赛克玻璃画也被冲击波震成了碎片，只在教堂的正门上方留下一个空荡荡的缺口。<br/>　“你们在门口等我，我去去就来。”<br/>　“属下遵命。”<br/>　把骑兵们留在外面，孙和京只身一人走上了教堂的阶梯。和一路上的情况一样，前来礼拜的西班牙市民都远远避开了这个陌生的面孔。<br/>　走到教堂的门口，一名牧师横在了门前。他直勾勾地盯着孙和京，眼神中满是紧张和畏惧。<br/>　“哈利路亚。”孙和京道了一声问候，在牧师面前亮了亮自己胸前的十字架。<br/>　牧师在将信将疑中让开了路。虽然他对这些“野蛮人”中是否有主的羔羊抱有疑问，但教会从不会拒绝向往天主福音的人。<br/>　祭台旁的黑衣中年主教也注意到了这个陌生的面孔。他用精明的双眼从深陷的眼窝后打量着坐在最后一排的东方人，并攥紧了手中的权杖。<br/>　今天是领受圣餐的日子，信众们在教堂的坐椅上依次坐好。主教在祭台上准备圣餐，唱诗班在吟唱《奉献咏》，执事们则从教众们手中收集“奉献”。<br/>　一系列的诵经后，便是领受“圣体”的环节。主教在祭台上高声念诵：“上主，万有的天主，你赐给我们食粮，我们赞美你。我们将大地和人类劳苦的果实——无酵饼，呈献给你，使成为我们的生命之粮。”<br/>　在1963年以前，天主教一般不向普通信众分发“圣血”，也就是葡萄酒。此时信众们领受的一般都是无酵饼，也就是未发酵的麦面饼。<br/>　每人手上都能领到一小块圆圆的无酵饼，信众们开始啃食起面饼来。无酵饼自然不好吃，没经过发酵的面团只是经过了简单的烘烤。入嘴可以说毫无味道，既不脆也没有嚼劲，信众们吃无酵饼也只是履行宗教义务。<br/>　仪式冗长而繁琐，孙和京也一直照着当地的规矩来。虽然这里的规矩和嘉定的教堂不太一样，不过孙和京还是不想打扰仪式的进程。主教们虽然对这个陌生的东方面孔心存芥蒂，但看到他一副虔诚的样子也没有多管。<br/>　“众位兄弟姐妹，如今主在我们中间，我敬遵主命，请大家虔心崇敬，纪念主为我们舍身受难。阿门。”数个小时候，一整套仪式结束，主教念出了仪式的结束语。<br/>　“阿门。”信众们齐声低颂，起身离开。<br/>　主教也开始收拾祭台上的杂物。<br/>　“主教，我需要告解。”这声音很陌生，是葡萄牙口音。正低头整理的主教抬了头，除了那个东方人似乎没有人看着自己。难道是听错了？<br/>　“主教，我需要告解。”声音又重复了一遍，主教这才注意到声音是从那个东方人口中发出的。<br/>　“呃...好，来告解室吧。”短暂的惊诧后，主教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向了祭台后方的告解室，孙和京也跟了上去。<br/>　“说吧，主的羔羊呦。”主教坐在一个小小的木质隔间里，里面点着昏黄的灯光。隔间的门只及腰，主教坐在坐椅里，把手搭在门上，前倾着等待着孙和京的问话。<br/>　奇怪？怎么没有坐的地方？孙和京发现主教坐下后自己却无处可坐，还以为椅子被搬走了。四下看了看却没有其他椅子，只在门前有一块软垫。<br/>　这是要跪着告解？孙和京心中疑惑起来。嘉定的耶稣会神父接受告解时都是如闲聊一般，哪像现在这样好似要坐堂审案？孙和京并没有跪在垫子上，只是站着说话。跪天跪地跪父母，也就一年几次大朝会要跪皇帝，结婚的时候夫妻对拜，哪有向外人下跪的道理？<br/>　“神父，离家一年多了，甚是挂念家中老母，不能像兄长那样在母亲身边尽孝实在是惭愧。”<br/>　“主说：当孝敬父母，使你的日子，在耶和华你神所赐你的地上，得以长久。这是第五诫，也是十条诫命中唯一应许遵守的人可得福分的诫命。你有这份孝心，总会得到福报的。”<br/>　“家父的坟茔也无法前去祭扫，父亲的牌位也不得见，实在是痛心呐！”说道这里，孙和京的眼眶湿润了。<br/>　主教却皱了皱眉，怒斥道“你怎么能祭拜先祖？你没有念过十诫吗？不可跪拜那些像，也不可侍奉它，因为我耶和华你的神是忌邪的神。你若是恨神，神必追究你三四代的孽。”<br/>　“祭祖怎么就是恨神了？”孙和京被主教的一番说教弄得一头雾水。耶稣会在大明传教时从来没提过不许祭祖的事情，他们的衣袍也与汉人无异。怎么到了这阳洲就变了味？<br/>　“祭祖便是崇拜邪灵，立牌位更是偶像崇拜!你们竟然还向魂灵送供品？《马太福音》中，门徒要回去埋葬父亲。耶稣说：‘别去，你跟着我，让那些无灵性死人去埋葬他们的死人。’我看你与那些死人无异！”<br/>　孙和京攥着拳头，双手颤抖起来。眼中的泪水早不见踪影，却紧咬着牙关。<br/>　主教看见他这番动作，也自知失言，闭上了嘴。<br/>　“呼。”孙和京长舒一口气。他抬头看向了主教：“我只问一句，西方诸国是不是都是如此，视祭拜先人为恶行？”<br/>　“那...那自然是如此。”主教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br/>　“行。”孙和京点了点头，将手伸向自己的胸前。<br/>　他一把撤下胸前的十字架，重重地掷向主教那惊恐的脸。<br/>　银质的十字架砸在主教的脸上，随后重重跌落在地上，银质的串珠散落一地。<br/>　“侬则刚度！侬老卵啊！一群洋鬼子骗了我这么久，还想让我再戴这十字刑架，吃死面饼子？不存在的事情！”<br/>　突然爆出的中文让主教陷入了迷茫，面前的东方人似乎是陷入了愤怒之中。<br/>　孙和京喘了几口气，转身离开，留下了坐在告解室里的主教。<br/>　走了几步，他回头指着主教的鼻子，用西班牙语大喝<br/>　“这天下没有不忠不孝的神仙！”<br/>　主教呆在了原地，惊诧地盯着孙和京，直到他走出教堂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