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成祖嘉靖

297.第296章 大清洗,吾皇真硬气!

第296章 大清洗,吾皇真硬气!

朱麒这里正喝着茶,等着朱瀛来向他报走私贸易的账。

而他在听见这话后,便立即端着茶站起身,愕然问道:“你说什么?”

朱汲只得复述了一遍。

朱麒顿时青筋暴起,把手里的茶盏,往厚实的地毯上,猛地一摔:“他汪鋐欺人太甚!”

“老夫要上本参他这混账东西!”

朱麒接着就气急败坏地吼骂了起来。

朱汲忙道:“父亲息怒!现在问题是,他可能会先参我们。”

“怕他个鸟!”

“老夫刚剿贼上万,立下大功,陛下不至于因为我杀军户和纵容家人走私这件算不上什么大罪过的事,就要把老夫一堂堂公侯怎么样!”

朱麒不屑地回道。

在他的意识里,真没觉得杀个军户有什么大不了。

随后,朱麒就依旧怒气难消地双手叉腰,而在地毯上踱步言道:“反而是这汪鋐!老夫就不明白,他一个文官,怎么就这么热衷立军功!”

“让军户只给我们种田服役,然后一起发财赚钱,不好吗?!”

“让朝廷水师强大起来,对他有什么好处?”

朱麒说着就烦躁地解开了衣襟,然后一撩外袍,就坐在了一张紫檀木椅上:

“让人写本参他,然后再派人进京打点,让言官们也参他,参他汪鋐擅杀官校,污他人走私!”

“是!”

朱麒心里恨极了汪鋐。

其实!

汪鋐这里,也在心里恨极了朱麒。

因为朱麒在两广干的事太不得庶民之心,让汪鋐在两广招安疍户显得特别不顺。

“我呸!”

“你们和皇上根本就是骗我们,没有要招安我们,承认我们是良户的意思!”

“不过是要把我们骗去杀掉而已!”

“南海卫那一幕,我们这些晚去一天的疍户都看见了,先去接受招安的乡邻们全被杀了,连小孩都没被放过!”

当汪鋐问着,被海备营从附近岛屿抓来的疍户林纪,为何粤地疍户看见他们官军就跑,看见招安告示就撕的原因时,林纪就一脸怒容地向汪鋐说明了原因。

汪鋐最近也听闻了南海卫的事,且也上了本参劾抚宁侯朱麒和都御史许庭光。

而现在。

汪鋐在听林纪这么说后,不由得再次皱眉,而吩咐道:“放他走!不必处置他了,撕告示的罪不能怪他!”

于是,汪鋐的人便放了林纪。

林纪对此颇为惊讶,随即就朝汪鋐抱拳:“您是个好官,但是,朝廷不是所有官都像您这么好!”

林纪说后就离开了汪鋐这里。

啪!

而在林纪离开后,汪鋐就把书案重重一拍:

“这些混账,对陛下建立强大水师的伟业影响不浅,也极大损坏了天子威信!”

于是。

汪鋐再次上疏参劾抚宁侯朱麒和都御史许庭光。

朱麒这里也因为汪鋐一直盘踞两广沿海不走,还打击走私豪右,也和广东其他官员们一起上疏弹劾汪鋐,说他养寇屠民,纵兵为匪。

而就在两边互相弹劾时。

嘉靖四年十月。

正登高望远归来的朱麒就得到了来自京里的密信。

密信告诉他,天子遇刺。

而密信里又告诉他说,经审讯,刺客是他和许庭光所派,故已下旨抄他的家,且在查获罪证后,已下旨逮拿他和许庭光。

朱麒看完信后,大惊失色,这才觉得不安。

“这事怎么还是被发现了。”

“你不是说那个姓闫的商人已经被杀了吗?”

朱麒忙问起了朱汲。

朱汲哭着脸道:“儿子也不知道,如今想来,只恐是有别的差错。”

“不必再想了!”

“天子要收拾我,有的是理由,只可恨,他还是选择为了那些贱民,不惜要严厉处置我们这样的功勋人家!真是不明白,他一个聪睿天子,怎么就对那些小民那么上心!”

“他这样做,就不怕让天下勋贵寒心吗?!”

朱麒说着就一掌拍在了一旁的石壁上。

接着。

他就看向了远方茫茫无垠的大海,嘴唇抽动着:

“这个好大喜功、刻薄至极的暴君!”

“父亲,要不我们反了吧!”

“反正我们在两广也安置了不少亲信,大不了招兵买马后,就挥师北上,去常德,拥立荣王为主,清君侧!”

朱汲言道。

朱麒则有些犹豫。

他在儿子面前骂一下天子出出气还行,但真要反,他还是有些不敢下决心。

“父亲!”

“我们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朱汲不由得言道。

朱麒颔首:“我知道!”

“但是,两广的文武官员和缙绅不一定愿意跟着我们造反。”

“让他们与我们一起发财,坐视我们让两广生乱,他们愿意。”

“但让他们跟着我们一起造反,他们就难舍弃九族和万世骂名,来陪我们做这样的事!”

朱麒一脸痛心地说道。

“那就逼他们,他们要是不愿意,就先杀了他们,成全他们的忠烈之名。”

“总有怕死的,愿意跟着我们干!”

朱汲说道。

朱麒点了点头:“只能这样了。”

“先招兵买马,扩充我们的家丁。”

“不然,没法逼这些两广文武听我们的话。”“伱先去我们在两广的各铺子查查账,然后亲自去一趟广西,花钱招揽各土司的狼兵土兵,然后带他们来广州!”

朱麒吩咐道。

朱汲拱手称是。

朱麒接下来也回了自己的总兵衙门。

而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

朱麒一直坐卧不安。

待到嘉靖四年十月初七这一天。

朱汲刚从佛山查账回广州总兵衙门,朱麒就一脸沮丧地对他说:“你不必去广西了。”

朱汲忙一脸惊愕问道:“不去了,这是为什么,父亲?”

“天子亲军宣武卫已经到慕德。”

“先锋骑兵已经入城,向我送来了陛下密旨。”

“陛下的意思,如果我还冥顽不灵,就会彻底失去开恩于我抚宁侯一门的机会!”

朱麒神色颓然地回道。

朱汲听后也退后了几步:“难道我们就坐着等死?”

“是的。”

朱麒回了一句后,就也瘫坐在了椅子上,且苦笑说:

“不但要坐着等死,还得老老实实交待罪行,将跟我们有勾结的官员都交待出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既然成了鱼肉,就得有鱼肉的觉悟!”

“如此说来,许家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

朱汲说后,就也咧嘴一笑。

事实上。

早在一个月前。

许庭光刚到南京,锦衣卫朱七等就拦住了他,然后向他宣读了要拿他去两广的圣旨。

许庭光听后自是失魂落魄,且不由得问朱七:“为何要押我回两广?”

“自然是去向被你们害死的上万百姓赔罪。”

朱七沉声回道。

许庭光不由得摇头:“怎么可以这样,我乃堂堂进士出身的侍郎,凭什么让我去向那些贱民谢罪!”

“少废话!”

“你是贵是贱,由天子决定,不是你自觉尊贵就尊贵得了!”

朱七呵斥着许庭光,并让人把他押到了船上。

“士可杀,不可辱!”

“陛下这样做会让天下士人寒心的!”

许庭光接下来一路都在说这两句话。

但锦衣卫没有理会他。

而待许庭光没押来广州时,杨一清也到了广州。

“广东左布政使周载!”

“广东按察使潘邦元!”

“广州知府宋京!”

“广东都指挥使吴镇!”

“广海卫指挥使陶世宁!”

……

杨一清到广州后,就将广东文武召集到了总兵衙门,且按照抚宁侯朱麒提供的名单和罪证,将一干曾与朱麒、许庭光一起徇私枉法的官员念了一遍。

随后,杨一清将手一挥:“拿下!”

刘晖的兵便出现将这些人一一扣押了起来。

这些人此时自然是一脸惊愕地看向了朱麒。

“抚宁侯,这是怎么回事?”

左布政使周载还问向了朱麒。

朱麒未答。

杨一清这时则念起了朱厚熜让他处置这些人的圣旨,并吩咐道:“按圣旨,把许庭光、朱麒与这些人皆押去南海卫处斩!”

周载听后更加惊讶。

于是。

刘晖便将这些人押去了南海卫。

当朱麒、许庭光再次来到了南海卫城时,自然是感到不甚唏嘘。

因为他们没想到,这才过去两个多月,在这南海卫城害怕得发抖且等着被杀的人,就变成了他们。

两人甚至仿佛还能听见这里的哭声,看见飘荡在这里的血泊。

“斩!”

当杨一清大喊一声后,刽子手就举起了刀。

许庭光在这时,仍旧大喊了一声“士可杀,不可辱!”随即就人头落向了城墙。

“杨一清、汪鋐、刘晖,你们这些奸臣,也会有这么一天的,老子在九泉之下等着你们!”

朱麒不敢骂皇帝,只在受死前,对杨一清、汪鋐、刘晖三人大喊了一声,然后就闭眼等刀砍向了自己,而待他看见自己的头飞向地面,身体没走时,就顿时两眼一黑,然后随着咚的一声,就坠落在了昔日被杀疍户倒地的地面。

随后,周载等也被处决。

被汪鋐让人叫来南海卫观刑的林纪在看见这一幕后,瞠目结舌了半日,并神色复杂地看向了城台上的杨一清、汪鋐、刘晖三人。

杨一清、汪鋐、刘晖三名倒向天子的官员,在处置了朱麒等人后,就回了广州城。

因杨一清还要去临时升调官员,补此案造成的广东官员缺额,汪鋐就先与刘晖闲聊起来,问道:“荣王,被械送京师了?”

刘晖颔首。

汪鋐听后不由得感慨道:“陛下是真硬气!国朝强盛之路不可阻也!”

刘晖的确奉旨派人把荣王械送去了京师。

荣王在进京后,朱厚熜就宣见了他。

“陛下,你真要杀我吗?”

荣王在见到朱厚熜后还特地问了这么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