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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大招风，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只不过这一下，你就真的彻底成为了风暴中心了。”

王忠嗣看着手上这份，从常安刚刚过来的朝堂奏议，对着在旁边还在看着兵书的赵天生有些无奈的摇头开口。

对于其他人来说深陷风暴中心，成为众人议论的对象自然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对赵天生来说，这就不然了。

一旦能够将注意力偏移，他这么一个一直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存在，才是真正的可以安全无比。

只不过也不能太过刻意的做到这等事情，因为聪明人从来都不少，一举一动，蛛丝马迹都可能暴露很多信息。

又翻阅了一页从不知哪个有些沾灰的地方，被赵天生发现的兵书‘六军镜’，对于王忠嗣的话，他似乎浑然没有放在心上。

外间如何想，自然是他们的事情，可是与赵天生自己本身没什么关系。

他要做的依旧是按部就班，积累自己的底蕴，尤其是补充学识上的缺陷。

在掌祀学宫之中，起码有一点，他是不缺少书看了。

而这些书籍，能够很好的弥补属于前世一個信息大爆炸时代来客，对于这个九州天下各种信息了解缺少的一种急迫感。

虽然赵天生一直没有表露出来，但是这种急切确实是实实在在的存在。

之所以他对于其他百家也一直表现得颇为和善，便是因为在看完了百战阁后，他肯定是会去其他百家的书楼里一家家看起。

不管是道，儒，法，史，墨，还是其他学说，只要是愿意让他看书，他都可以接受他们的邀请。

哪怕是实在理解不了这些书籍上的意思，就是硬记下来，放在脑海里等待某个时刻需要的时候检索，也总比大脑空空要强很多。

对于赵天生来说，他一直很懂得一个道理，就是书本上的这些知识和道理，是最容易获取，也是最难获取到的东西了。

也正因如此，他哪怕是在百战阁每天不断的翻看不同的书籍，也不见一丝的烦躁和焦急。

反而是不断的借此反思，反省，积累独属于自己的掌祀之道的底蕴。

作为如今被盛朝军部认为，是最好处理世家门阀作乱部队，练兵，养兵之法的开创者，赵天生哪怕是不想陷入漩涡之中，也是已经不可能的事情了。

很明显，这是有人刻意为之。

不然其实赵天生训练的段秀实他们确实本领非凡，可是真要说一定就是这个答案的唯一回答，却也并不尽然。

只是赵天生并不在意有人在背后使坏，也不在乎这一点。

“这种小伎俩，其实不会影响大局。”

“而且就算是要练兵完成，也得一年半载以后了，到时候世家门阀只怕是已经都开始撤离盛州。”

“也不太会有这么激烈的冲突发生。”

“关键是借着这个由头，把朝堂和世家门阀的对立变得更加尖锐。”

对于幕后之人的想法，赵天生看得十分透彻，这一点恐怕也瞒不过朝堂之上的那些老狐狸，只不过他们都愿意顺水推舟。

因为这件事最终有利的还是盛朝。

正面对垒的情况下，只会消耗掉世家门阀更多的底蕴，让他们留下来的肥肉更多。

“要正大光明的割肉，还不能吊民伐罪，师出有名，对于朝廷的大义有损。”

“可是一旦以练兵的名义，激起了世家门阀更加激烈的反抗，将各地的流民山匪变为真正的聚众造反，那就是朝廷喜笑颜开，兵家也是功勋铺满了。”

“只不过，那些被裹挟进乱军之中的百姓...”

“谁又在乎过？”

王忠嗣自然知晓赵天生开辟的新兵家之道的奥妙，此时时时揣摩赵天生写的那两篇兵书，如今已经有了些成就，思维的方式亦是更加注意到了底层的那些百姓。

“兴，百姓苦。”

“亡，百姓苦。”

“天下间，人世中，无非如此。”

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书卷，赵天生不是不知道有些时候代价是必要付出，才会让人越发的牢记这个教训，可是无数的百姓性命，又是无法割舍的东西。

作壁上观，显然不是他一贯的态度。

“真要做什么，也不是这个时候。”

“矛盾激化，恐怕还会影响到掌祀学宫之中。”

“之前的兵家偃战，已经有了雏形了。”

“要不是裴耀卿的一番话，双方的矛盾已经彻底爆发了。”

说到这个，赵天生对于裴耀卿倒是颇为刮目相看，不止是因为他真拿出了诸多财货，填补了众多学子一人一件物品。

更是因为在世家门阀之中，裴耀卿也是出了名的不妥协，绝不离开盛州，甚至隐隐有些说动了河东裴氏上下的意思，如今是难得的可以被争取过来的世家门阀之一。

而且河东裴氏的门第可不低，仅次于山东之地的七姓十家，可谓是第一流的世家门第了。

他们的一举一动，无疑还是能够影响不少世家门阀的。

对于盛朝来说，将世家门阀全部逼走，显然没有让他们留下来，接受改造来得好。

毕竟世家门阀培育的人才也确实是盛朝上下不可忽视的一支力量。

哪怕是日后无法再成为世家门阀，作为清流世家，诗书传家，也不是什么坏事。

“可是有些东西，不以意志为转移。”

“裴耀卿也做不到真正将战火消弭，关键矛盾一旦爆发，学宫怕是会面临一场学子分裂的巨大风暴！”

“殃及百家也不是不可能。”

知道赵天生一直以来都是有的放矢，王忠嗣听到他这个判断，一下就有些坐不住了。

“那我去找学宫的祭酒？”

“这种事情，怕是兵家一方都没法收拾吧？”

对于王忠嗣的选择，赵天生似乎早有猜测。

“没发生的事情，怎么预防，尤其是这种立场上的矛盾，教习，祭酒，夫子就能阻止了？”

“人心的矛盾激化，无法可止。”

“不过...”

他的话音一转。

“通知学宫也还是必要的。”

“不是事先阻止，而是及时的防止事态扩大，甚至别让百家教习和祭酒也卷入其中！”

念头不知怎么的，赵天生就转到了还在常安闭关的柳青身上。

因为在掌祀学宫内部的这一次人心矛盾的激化上，他怎么都好像是感知到了一股老熟人手笔的味道。

未必是他亲自排布的，却极有可能当年在学宫之中，对方就已经察觉到了这个苗头，并且随意的洒落了一些棋子，让事情到某个程度，就会按照他的想法去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