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无双绝无二打一动物

第23章 甜的植物 他都会主动亲她了。

认识沈劭南的十八年里, 他从未露出过这样的神色。那时候他只有一种神色,即便连笑也是带着疏离的。

而现在,温柔这个词开始出现在他的世界里。

奚希一晃神, 听见沈劭南的声音。

“希希?”他开口, 伸手握住她的手。

奚希这才觉得自己嗓子发干发疼,眼皮也沉沉的,她意识到自己病了。

昨晚的记忆停留在泡澡, 热水太舒服了, 妈妈也好起来了,她甚至拥有了爱情, 大概是太幸福了, 所以松懈。她身上的担子太重了,压着她只能喘一口气, 一口气过了这么些年。

终于有一天,她能放下这些担子了。她觉得很轻松,很愉快,于是一口气松过了头, 便睡着了。

她体质不算很好,连每年换季都要感冒,泡在冷水里这么久, 生病是难免的。奚希偏过头,被沈劭南扶起来。

她手上吊着生理盐水, 医生已经准备要走,临走前叮嘱沈劭南:“沈先生,您太太身体不是很好,看来得多锻炼锻炼了。”

沈劭南应了声,给奚希垫了个枕头之后, 送医生出门。

医生是一直为沈劭南服务的,他信得过,在门口,沈劭南还是问:“除了锻炼,需不需要买点补品什么的?”

他神色正经,像在对待一桩五百亿的生意。医生认识他多年,颇为惊讶,在得知生病对象是沈太太时,他已经惊讶过一次。

但转念想到豪门婚姻,大多是利益交换,又说服了自己。可刚才看他在床边的反应,眼珠子几乎黏在女人身上,又有些迟疑。现在真是十足的惊讶了。

“补品也可以,不过不宜太多。沈先生,你好像变了点?”医生笑说。

沈劭南哦了声,“哪里变了?”他自己也好奇,其实自己隐约察觉到有所变化,但尚且不明白变化在何处。

医生又笑,回头看了眼半掩的门,沉吟道:“嗯……温情?你知道吗?或者说,更直白一点,你有烟火气了。你以前看起来,真的很没有生机,高高在上的天山雪莲,连根也没有的那种。现在有根了。”

沈劭南惊讶于他的形容,又有些犹豫:“有这么明显?”他还以为是潜移默化的,何况才没多久。

医生点头,转身:“是,很明显。我相信你是坠入爱河了。”

除了爱情,好像没什么东西能让人“面目全非”。

“好了,沈先生,不用送了,你回去照顾太太吧。对了,沈太太很漂亮,可惜我没带红包,下次再补给你吧。”

“没事,还没办婚礼。”沈劭南其实还沉浸在上一个话题里,但自然而然地接了这么一句。

他好像并没考虑过说这么一句话,可是它会自己冒出来。

也许,这就是改变吧。

如果换了以前,他只会言简意赅地客套。

沈劭南扶着门框愣了几秒,合上门,正打算回头去看奚希,偏头看见旁边的饮水机。

她应该要喝热水。于是给她倒了杯热水,捎带进去。

奚希靠着软枕,见他进来,笑了笑,开口,嗓子哑得不成样子。“抱歉,好像又浪费你的时间了。”

沈劭南摇头,把手里的热水递过去,又问她要不要喝点粥,今天阿姨来时他已经让人备了白粥,热在锅里。

奚希抿了口热水,冲淡了些苦味,但更寡淡了。她一听见白粥就皱眉,捧着杯子,吹跑热气。“我……能不能吃点别的?有味道的东西?”

小小的撒娇的意味。是以前会和妈妈打商量的话。

沈劭南:“应该可以,想吃什么?”

奚希沉吟着,脑子里冒出好多的街边小食,炸鸡、烧烤之类,如果是妈妈,这些东西是绝不会被允许在生病的时候吃的。

她抬眸,偷瞄沈劭南,眼睛里有些细碎的光亮:“我可以吃炸鸡吗?”其实也很久没吃炸鸡了,因为很贵,她和奚昭都挺爱吃的,不过一个月也吃不上一回。

当炸鸡这两个字从脑子里冒出来的时候,就开始一发不可收拾,越来越想吃。

沈劭南果然皱眉,奚希以为他要拒绝,可他问的却是:“你确定吗?”

奚希看着他的脸,身上简单的白衬衫也价值不菲,忽然意识到,对沈劭南而言,那些东西都是上不了台面的。正如她从前也不会多看一眼一般。

可是她的城堡已经陷落,他们之间的距离无可跨越。

门当户对这个词,小的时候嗤之以鼻,越长大越会觉得,有一定道理。因为生长环境不同之下所带来的三观影响,一定是不可避免的碰撞和摩擦。

她摩挲着玻璃杯,这么一个基础而简单的玻璃杯子,也是专柜里四位数的商品。手掌有些发烫,她放下杯子。

沈劭南说的爱她,是不是真的爱如今这个她呢?也许他爱的是那个戴公主皇冠的奚希,她无忧无虑,不必担忧生计,也不必担忧未来,只需要做自己喜欢的事,跳舞,以及为沈劭南的疏离而沮丧,又同时为见到他而开心。

毕竟,已经过去十年了。

十年能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甚至不敢保证,她是不是变坏了。

有时候她也会很讨厌现在的自己,那么更何况沈劭南呢?

奚希吸了吸鼻子,好在生病可以作为掩饰,不至于被看出来。沈劭南正认真地看着外卖软件,奚希开口推翻自己的话:“算了,要不……还是不吃了,就喝粥吧。”

她眼神瞬间低落,沈劭南皱眉,他看得出来,以为是她生病不舒服。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点滴才吊到第二瓶,手背上的针孔隐隐作痛,她以此为借口,点头。

“有一点。”

沈劭南凑近,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烧退了。是哪里不舒服?头痛?还是头晕?还是恶心?”

他靠得很近,手心宽厚温暖,奚希忍不住哭了。

她把头靠在沈劭南肩上,忽然问:“沈劭南,你说……会不会你爱的是从前的那个闪闪发光的我,而不是现在的我?”

她带着哭腔,说话本就有浓重的鼻音,现在更是楚楚可怜。

沈劭南又感觉到了那种慌忙失措,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有此一问,但她显然为此伤心,他应该安慰她。

怎么安慰她呢?

沈劭南犹豫了几秒,柔软指腹擦去她的眼泪,但她哭得停不下来,一抽一抽的,耸着肩膀,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

他顿了顿,含住了她的软唇。

奚希睁着模糊的泪眼,果然不再哭了。但眼泪进到口腔里,混在津液之中,增添了一丝咸咸的味道。

她泪眼模糊地看着他,还有些抽噎。

“希希,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吗?”他有些疑惑,又有些无奈,选择直接问是最好的办法。

奚希摇头:“没有。”鼻音夹杂着哭腔。

“我只是突然想到了这种可能。毕竟……我们很多年没见了,不是吗?”也不是所有的爱情都是浪漫童话故事,鸡飞狗跳散场的更多。

也许是病了,让她更加伤感。

“十年前的你,和十年后的你,都是你。难道你变得全然不同了吗?”

她沉默着。

“十年前的我,和十年后的我,也都是我。人的确会变,这是无可避免的,希希,可是我们才刚开始,你不能就这么伤感地定论。”

她委屈地嗯了声,解释起来:“我只是……从炸鸡想到的,你好像从来不吃这些东西,我以前也不吃,可是现在……”

“可是吃什么于我而言,没有不同。”他是一个没有快乐的人,不会因为东西好吃或者难吃,就有什么不同,自然也不会因为吃的东西廉价或者昂贵,而变得不一样。

“炸鸡好吃吗?”他替她擦眼泪,看着她莹润的眼眸。

奚希破涕为笑:“好吃,但很贵。”

“那就吃,我也吃。”

奚希道歉:“对不起。”

“没关系。”沈劭南又笑,“你看,你也没有变,我记得你以前就很爱哭。”

奚希撇嘴,躲进他怀里。

两个人安静地依偎着,房间里只有钟声滴滴答答,奚昭今天已经出门去了。今天的太阳也很好,洒进房间里,映出影子。

奚希后知后觉:“你要被我传染了。”因为他刚才亲了她。

他都会主动亲她了。

沈劭南盯着她嘴唇看,亲吻的感觉,好像还挺不错的。他碰着她的嘴唇,询问:“我可以再亲一次吗?”

“……”

他俯身,再次覆上来,吻住她。

也许,有什么植物是甜的?

她又想起一件事来,她好像还没刷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