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农家子的漫漫科举路

第255章 看热闹

把虎头他们从书局叫回来,锁头去信镖局习武回来,已经晌午过半。几个女孩子们在井边洗菜,秦扶清在厨房张罗饭菜。

家里四个女孩,一巧二巧年纪大些,五六岁时就跟着大人学做饭,那时候年纪小,一个烧火,一个踩着凳子,农忙时能帮上不少忙。

一巧还会揉面,做馒头,一些家常小菜也能炒来。

二巧不太会做馒头,通常担任着洗菜打下手的任务。

至于三巧和四巧,有两个姐姐在,她们相比姐姐们又轻松多了。不用学做菜,洗衣服照顾更小的弟弟,做做家务,送送饭,等再大些,家里条件好了,大人们闲下来,更用不着她们做饭,她们到书局帮忙,家里的家务活便落下。

真要论起烧菜的厨艺,还不如秦扶清一个男子呢。

都说君子远庖厨,可秦扶清打小就是闲不下来的性子,总想着帮姐姐们干活,洗衣做饭他都要插一手,家里人早就习惯了。

郑氏也拦过,还骂过几个孙女,说她们不知干活。

秦扶清一句轻巧的“我喜欢”就把阿奶给打发了。

他喜欢做饭吗?也不能说不喜欢,会做,做的菜自己爱吃,想吃什么就做什么,省得麻烦别人。

如此而已,也没别的理由。

菜拿来的多,秦扶清叫大姐去街上买斤梅花肉回来,茭白炒肉,菱角正嫩,生吃即可,豆角也能炒肉,丝瓜炒鸡蛋,黄瓜凉拌,上次吃过的凉面,今天再吃一顿,也吃不腻。

秦春富来了也不闲着,上街买了柴火回来,把柴火劈开,按照大小整整齐齐排在屋檐下。

一边聊着村里的闲事。

说今年柴火的价格长了不少,往年一担柴要一百文钱,现在起码要加十文钱,不然根本买不到,有些好的果木柴,更是要价到一百三四十文。

乡下周边的乱林都快被砍伐完了,安溪县这么多人口,多少张嘴,都等着柴火烧饭填饱肚子。

树木少了,这柴火的价格肯定就涨上去了。

听说县太爷还在管控周边山林的砍伐,不许樵夫私自砍伐山里的大树,违者要抓去坐牢,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这事秦扶清倒没听说过,城里人和村里人的生活不一样,村里的百姓时刻关心着柴米油盐酱醋茶,城中百姓也担心,担心的却是从哪弄到钱来买这些。

秦扶清好长一段时间没回乡下了,以至于和城里人一样,没关注这些细节起来。

他想了想道:“这事应该不是空穴来风,柴价上涨,说明获取资源变难了。人每天都在增加,树生长的速度赶不上人口增加,早晚要被砍完的。”

从古至今都是如此,人口增长和环境容量的矛盾,一直没有变过。

这可是个不小的问题。

安溪县附近的山并不算多,很少有人能意识到保护环境的重要性,只有砍伐的习惯,却没有种树的习惯,那不迟早要遭罪吗?

只不过这代人不遭罪,后代遭罪罢了。

听儿子说的严重,秦春富愁容满面,“那以后要是都没柴火烧了,咱们难道都要吃夹生饭?”

秦扶清笑道:“还不至于,县太爷不都出手管控了吗?再说了,现在种树还来得及。”

他似乎想到什么,觉得这又是个挣钱的点子。

木炭比柴火更耐烧,烟气也更少,若是能找到一种经济林种,专门种来烧木炭,不又可以带动就业吗?

秦春富道:“那好,等回去我就和你阿爷说,咱们在村附近要多种些树,免得子孙后代没饭吃。”

秦家把青牛村当成了根基所在,一草一木都有情感,总想着几十几百年后,秦家的后人还在此发展,听到危及后代,怎能不担忧呢。

秦扶清也没笑话老爹,人人都有这种意识,人类才能延续下去。

一巧是带着三巧一同去买菜的,除了要买肉回来,她还想着去州桥附近转一圈,买些卤味回来,让爹和弟弟都尝尝鲜,回家时再带上一些。

秦家人没有爱吃独食的。

她先去集市那里买了肉,正看见一个买肉的人与隔壁肉贩子吵架。

“我不是说好了,让你给我留十对猪蹄吗?怎么没留?”

“哎呀朱掌柜,您得体谅我们啊,人家提前半个月与咱说好了,要一个月的猪蹄,钱都给了,我拿了人家的钱,总得给货吧。前日我就没答应您,您丢下话就走了,这我找谁说理去?”

“谁这么大胃口,竟能把菜场的猪蹄都给包圆了?我就不信,你卖给谁都是卖,怎么就不能卖给我了?”

姓朱的掌柜气势汹汹,叫周围看热闹的人评理,他是县里酒楼的掌柜,负责采买的下人买不到菜回去,还要他亲自出马。谁知道亲自出马也不管用,该没有的蹄子它就是没有。

朱掌柜开始耍赖了:“你可知今天要招待的是哪位贵客?要是没有这道菜,得罪了官爷,我可就把你的名字给报上去了!”

肉贩子叫苦连天,他一个平民,怎么敢得罪这些人。

可做生意嘛,不就是谁给钱预订就先给谁吗?

他刚才没说出来,范家人来买菜,都是提前给钱,可这个朱掌柜呢,仗着家大业大,总是拖欠钱,一欠就是两三个月、小半年,非叫人不杀猪了,跟着屁股后面求爷爷告奶奶地央着,才能拿到早该到手的钱。

往往要来的钱,还比应该给的少几成。

你说气不气人?

两相比较之下,肉贩子自然喜欢和范家做生意,至少不会亏钱,也不用求人。

“朱掌柜,您行行好,今天实在没猪蹄了,您要真想要,明日,我给您留着行吗?”

“不行,今日就要!”

“那我上哪给您寻去?”

“你家中那么多头猪,杀几头不就有蹄膀了?”

他这话说的轻巧。肉贩家中通常都养猪,也从乡下收猪来杀,可每天杀多少猪是固定的。

现在天气炎热,又没有保鲜手段,当天现杀的猪卖不完,就要臭了!

朱掌柜说的轻巧,十对蹄膀要杀五头猪,这都晌午过半了,怎么可能卖的完呢?

分明是在为难他!

一巧和三巧在一旁看热闹,三巧看的来气,想要上前替肉贩子说公道话,却被姐姐给拉住。

“姐,这什么朱掌柜就是在为难人!”

一巧瞪她:“难道我看不出来?你上前又能做什么?”

“我好歹能替他说句公道话!”

“人家凭什么听你的?凭你弟弟是秀才?少做这些没脑子的事情,莫要给弟弟添麻烦!”

一巧再熟悉妹妹的性子不过,秦扶清是家里的骄傲,二巧还好,就是这两个小些的妹妹有些转不过来脑子。

三巧撅着嘴,只好乖巧地站在大姐身旁。

杀五头猪,就是要肉贩子的命他也不敢答应,十几两银子啊,不能这样白白舍了。

朱掌柜还在咄咄逼人,压的人说不出话来,那边匆忙忙跑来一个人影,待走近一看,正是范富贵。

他跑的气喘吁吁,擦着汗对肉贩子道:“王大哥,这是怎么了?”

肉贩子见到苦主,可劲地诉苦:“小范,你快和朱掌柜说一下,蹄膀都被你家买了去,我去哪再变出十对蹄子给他呀?这不是为难人吗?”

范富贵家的卤味铺子离集市不远,有人传话,他本该不理,可他家中人心思淳厚,初来乍到,不忍心见相熟的肉贩被为难,便让范富贵过来解围。

范富贵对朱掌柜道:“这位掌柜,真是不好意思,早知道您要猪蹄,我们肯定给您留些,不过家中正好还有一些,要不然这样,我把家中猪蹄卖给您吧?不知道您要烧什么菜,家母已经剔过猪毛,干净的很。”

朱掌柜审视着范富贵,轻蔑道:“你就是前头卤味铺子里的伙计?一个外来的,还这么大的口气,把蹄膀分给我?你可知我家酒楼在县里开了多少年?你一个毛头小子,也敢说这大话?”

一巧算看出来了,这个朱掌柜就是来闹事的!

范家的生意做的太好了,威胁到其他酒楼的生意,麻烦就找上门来了。

她有些忧心,不知道范富贵该怎么解决困难。

要是弟弟在,肯定早就教训这出言不逊的猪掌柜了吧!

范富贵明知是被人刁难了,却依旧面带笑容,连连点头:“是,朱掌柜说得对,是我们考虑不周,没想那么多,日后定会遵照这里的规矩。”

他转头便对肉贩子道:“王大哥,明日起你就不用给我们留肉了,有需要我们当天来采买就行。”

这样一来,就不怕别人买不到肉了。

听他这么说,朱掌柜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反而更加咄咄逼人。

无论他说什么,范富贵都应声退让,从不反驳,然后叫一旁年纪小些,与他有几分相似的孩子回家取蹄膀来,亲自送给朱掌柜。

朱掌柜拿着蹄子,也没说给钱的事,见天色不早了,这才拎着东西大摇大摆地走了。

“这个范富贵,可真是窝囊!”

“就这样把蹄膀给白白送人了?”

三巧看热闹看了一肚子气,忍不住对姐姐吐槽。

一巧带着她来到范家卤味铺子附近,皱眉道:“你少说两句吧!”

三巧气呼呼地闭嘴。

范家其他人在铺子里守着,忙活个不停,排队的人足有半米多长,隔着老远就闻到了卤味的香气。

范家卤味品类非常丰富,不仅有猪羊卤味,还有鸡鸭鹅卤味,每天光是打理这些肉,都够后院的女人们忙活大半天。

一巧正排队等着,范富贵回来了,一见到她便十分欢喜:“秦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一巧神色淡淡,对他道:“来附近买肉,顺便买些你家卤味。”

范富贵喜上眉梢,见周围人多,便示意她到一旁来。

一巧本不愿意,可范富贵不达目的不罢休,她又不想当着妹妹的面和他拉拉扯扯,只能过去。

冷淡问道:“你有事吗?”

范富贵笑道:“秦姑娘,你不用等,想要什么和我说就是,我去铺子里给你装,外头等着多热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一直带着笑,就是刚才被人欺负时也带笑,让一巧心里更来气了。

这个没出息的,谁都能欺负他,占他便宜是不是?

“那行,你把家里的卤味各秤些给我,再来三对猪蹄。”

范富贵没意识到什么,笑呵呵地应下:“好嘞!”

说罢便进铺子里。

三巧眨眨眼,问姐姐:“姐,他怎么对你这么热情啊?”

一巧点她脑门,“因为我帮过他家,别说废话了。”

三巧偷笑。

片刻后,范富贵出来了,为难地对一巧道:“没猪蹄了,我给你换成鹅掌,等明日再给你送去行不行?”

一巧颐指气使问他:“猪蹄呢?自己家都不够,为何还要白白给别人?”

范富贵一愣,然后反应过来,不好意思道:“你刚才是不是都看见了?”

三巧道:“是啊,我们都看见了,你把猪蹄白白送给那头猪掌柜,连钱都没要呢!”

范富贵苦笑道:“做生意嘛,要与人为善。我家初来乍到,还不熟悉,难免做事不周到。”

“这事可怪不着你,你何必低声下气呢。你家生意好,那是你的本事,他家要是生意好,早就跟你一样把附近的蹄子爪子都包圆了,何苦从你手里夺食?你呀,就是太不硬气!”

一巧说着,范富贵听着,连连应是。

屋里有人叫他帮忙,范富贵才道:“那我先进去忙,等明日有猪蹄了我再给你送去?”

一巧道:“不用,我最不爱吃这个。”

说罢,拉着妹妹走了,也没给卤味的钱。

三巧问她:“姐,不给钱啊?”

一巧道:“他家有钱,都白给别人了,再给我些有什么?”

话是这么说,回家后,一巧又把这事活灵活现地讲给弟弟听,她道:“我就不明白了,怎么就非给那个朱掌柜不可?他可真没出息。”

想不明白的事情问弟弟总没错。

三巧暗道大姐双标,她要出头,大姐不愿,那她自个回来问弟弟,和她想出头有什么分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