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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愤怒 绝不会认命

抱着泼脏水的心态去了太极殿, 可进去瞧见圣上的模样之后,顾准竟然也于心不忍了。

他没想到二皇子失宠会对圣上有如此大的影响。

“圣上,您……”顾准皱了皱眉, 半晌都不敢说什么。

皇上闻言抬了抬头, 有气无力地指了指身边:“是允之啊, 坐吧。”

若是平时, 顾准无论如何都不会上前坐着。他从来都是恪守君臣之礼, 况且如今自己的官阶并不高,顾准也不会在太极殿跟圣上多亲近?

但是眼下却不同了。顾准突然明白太子为何会叫他过来。

顾准坐在身边之后,皇上果然高兴了一点。

他想, 这就是允之跟别人的不同了,他给别人赏赐的时候, 别人会拉拉扯扯推脱许久,他让别人做身边的时候,别人也是推三阻四不敢坐,。他又不是什么吃人的妖怪,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孤家寡人。皇上自问平日里还是比较平易近人的,怎么那些人就是不敢亲近他呢?

想到这儿, 皇上脸色又和缓了许多:“朕听太子说, 允之你这些日子心情不佳?”

顾准怔住,旋即想明白,这应该只是太子为了见他安抚圣上的说辞。

这对父子俩,还真是别扭至极。

顾准索性承认,道:“回圣上,微臣近来是遇上了些不好的事。”

“怎么了?难不成是翰林院有人欺负你?”皇上因为二皇子的事正觉得对不住顾准,这会子若是真有人敢欺负顾准的话,皇上没准会把他的头给拧下来。

顾准瞬间就想起了石侍讲。

可惜了, 多好的机会呀。若不是顾忌着他在圣上心目中的形象,顾准真恨不得好好说一说这位石大人。只可惜他不能,顾准想了想,便也找到了另一番话:“并没有,只是前些日子微臣的师父来了信,说冬日天寒,他在外头巡视时受了凉,回了官舍之后病了好些天。”

“受凉?什么时候的事?如今可好了?”皇上急忙问道:

顾准摇摇头:“如今也不知是什么个情况,那封信应当是半个月之前写好的,昨儿才送到了京城来。”

皇上被这件事移开了心神,暂时把自己儿子的那些糟心事抛到了脑后,露出担心的神色。但是他又不肯承认他担心李况,担忧过后又略带嫌弃地同顾准道:“你那师父就是个闲不住的人,旁人到了冬天恨不得一直缩在屋子里头不出门,偏他乐的跑东跑西的,也怪不得他受凉生病了,真是该!”

顾准无奈地笑了笑。

皇上骂完了后,话又软和了一些:“不过,他这一把老骨头也确实不容易了,也就比朕年轻那么一点儿,近些年朕都感觉力不从心了,更何况是他。”

顾准觉得好笑,他觉得他师父的身子骨比圣上可结实多了,不过这话他亦不敢说,反而附和着:“师父从前就说圣上一向健朗。”

“那老东西还会说这样的话?”皇上不信。

顾准道:“圣上,您是不是对微臣的师父有些误解?”

“什么误解,他本就是那不知所谓的人。”提到李况的不好,皇上可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呢。他对李况的不满长年累月的攒着,除了能跟心腹的太监说上两句,旁人也都不敢说,气急了才能骂两句老匹夫,可是纵然骂了对方也不在意,甚至还恨不得他骂得狠一些,骂的越狠他就气得越厉害,他气得越厉害,李况就越高兴!

反正这厮心里总憋着坏。

皇上丝毫不觉得跟李况的徒弟说他的不好有什么不对的,反正在皇上看来,顾准可是站在他这边的。

“你别看你师傅现在正经着,他年轻的时候做的糊涂事一只手都数不过来,生生能把人给气死!”

“竟有这样的事?”顾准见皇上有了些精神了,便顺着他的往下问:“师父他都做了些什么?看他如今这样子,可不像是会闹事儿的人。”

“多着呢,你是没看见。他年轻的时候仗着自己长得有几分姿色,出身又不俗,性子可傲着呢,寻常的官员同他说话他都爱搭不理的,说好听些的叫清高,说不好听就像是那茅坑里头的石头,又臭又硬。也就朕不嫌弃他,处处都领着他带着他,短短几年还给他升了官。

可这老东西丝毫不记恩,也不想想他升的那么快究竟是谁提拔上来的?拿着他对付外人的态度来对朕,但凡朕稍稍有一点点出格,他便揪着不放,让朕在文武百官面前丢尽了脸面。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可他回回如此。有一回还愣是逼着朕当众道歉,朕气急了,把他拖下去打了十个板子,可就拿十个板子坏了事,他竟然联合一众文官在皇宫外头跪着,就像我那不孝子做的糊涂事一般,逼朕就范!不仅如此,连史官也向着他,非得把朕写成一个不听劝谏的昏君。”

这些陈年往事已经过去几十年了,但重新提起来的时候皇上还是恨得捏紧了拳头。沈元灏带给皇上的消极情绪,已经彻底被讨人厌的李况给压下去了。

皇上越说越生气:“那一回,朕也是丢了好大的面子。后面又是赔礼又是道歉的,好容易才把这件事情给压了过去。他像是揪到了朕的命门一样,之后但凡遇上了事儿便故技重施。朕顾忌着名声,拿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想打死他吧,冲着那张脸也下不去狠手,况且人家是李太傅的亲儿子,还是最疼爱的幼子,打坏了又怕李太傅心疼。

可以说,年轻时候的李况真是天生就是来克皇上的。不过也就克了那么两年,李况那张脸不耐老,过了而立之年之后便不显年轻了,他还嫌弃自己太俊朗,二十好几的时候就蓄了须。这之后,皇上对他便只剩下嫌弃了。

“好在你师父没把他那坏脾气带给你,你同你师傅还是不一样的。”皇上喟叹。

顾准已经不知该如何做评了。

他师父还是厉害的,寻常人若是做到这个地步,早不知道被砍了多少次脑袋了,可他还能安稳无恙,甚至在与二皇子一派起了致命的冲突之后,仍然能够全身而退,去盐官县当了县令。

顾准陪着皇上说了一下午的话,聊了他师父,又聊了朝中诸位大臣。

皇上对他们多多少少都是有些意见的,嫌弃这个人上的太丑,那个人脑子不灵光……不论是谁,总有一肚子的话要抱怨。

同顾准把这些人都抱怨了一遍之后,皇上这才神清气爽,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他还留了顾准在宫里用了晚膳,甚至还跟顾准说,明儿也召他进宫,宫里的御花园景致正好,明儿他们可去那边烹茶作画。

顾准欣然应下。

他走后,皇上的心情也好多了。

福川笑着上前,端茶的时候连身形都轻松了不少:“顾大人真是圣上的开心果呢。”

“谁说不是?李叔寒可真是收了一个好徒弟。”皇上觉得那样老古板的师父可配不上这么聪明的徒弟。这样的徒弟,要是他的该有多好。

徒弟也算半子呢。

不过,他也有个好儿子,太子也算心了。

皇上也知道太子是故意让顾准过来陪他的,他们父子俩人从前虽然没有亲近过,但是父子之间的情分却半点不减。

看来他从前是真的错的彻底,错把鱼目当珍珠了。

皇上再一想,对着沈元灏的火气也消了大半,他又不是没有好儿子,为了一个不争气的气坏了身子也不值得。

皇上问福川:“苏贵妃说了要一同去蜀地?”

“苏贵妃啊……”福川面露难色,“她没说什么,几个小太监去了之后都被撵了回来。”

皇上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他也立马就做出了决定:“既然他不愿意,那就留在宫里头吧。即日起,将凤印送去给贤妃,往后宫里的大小事儿由贤妃掌管。”

福川听了,心里给苏贵妃点了蜡,这位真的是失势了,往后也再没有起来的可能了。

打今儿起,这后宫便是贤妃娘娘的天下了。这可真是世事无常啊,谁能想到贤妃娘娘没有今天呢?

也是亏得二皇子没脑子了。

皇命在前,苏贵妃就这么被夺了权,连代为掌管多年的凤印都被夺走了,转眼之间,宫里头的风向便全都变了。

贤妃得势,而苏贵妃,则一无所有。

苏贵妃实在忍不住,也哭过闹过,但这回压根没用,皇上是铁了心想要整治他们母子二人,也是铁了心想要挽回从前的错误。

他甚至已经吩咐礼部加快速度,务必要在一个月之内完成封王诸事,一个月之后,便叫老二启程去蜀地。

蜀地清贫,老二去了那边,脑子应该能清明许多。远离了京城,说不定野心也就没了。

礼部这边因为皇上的一句话忙得连轴转,而沈元灏也一直未曾消停。

他几番打听,最后才终于将目光落到了自己府上。彻查了一遍之后,沈元灏忽然发现不对。

先前投靠他的那两个富商不知何时竟不见了踪影。

沈元灏叫人去寻,结果只寻来了一封信。说是那两个富商走前留下来的,就等着他过来找呢。

沈元灏拆开一看,顿时什么都明白了过来。

那两个富商是北元人!还是乃仁台大汗亲自送到他身边的探子!

那位大汗就是想要报复他,想要挑拨他们父子二人的关系。

如今乃仁台大汗也确实成功了。只怕他父皇早就知道那富商的事,甚至还极有可能知道当初他与北元人的交易。

沈元灏捏着信,愤怒之余,他还觉得荒谬。父皇这么对他,究竟是因为他结交了北元人?还是因为顾准?

沈元灏也知道自己不能把所有的错误都归结在顾准身上,可他忍不住。也不知为何,沈元灏总觉得所有的一切不应该是这样,且他有种预感,这段时间所有的不如意,其源头都在顾准身上。

因为顾准,他的父皇早就不是从前的父皇了。

难道他就这么认命吗?不,他当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