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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县试(一更) 备受煎熬的县试……

擦身而过的刹那, 邓季文脸都歪了:“这人脑子没毛病吧,都到了考场了还嚣张成这样?他真不怕言多必失?”

而且最重要的是,明明是他们先来的?凭什么那个高修文反而挤在他们前头?邓季文怒视前面那个蠢笨的背影, 被他这么一搅和, 今儿一天的好心情都没了。

晦气!

顾准安抚道:“这么多人看着, 别失了态。”

“我就是看不得他这么一副轻狂的样子!”邓季文讨厌高修文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最开始讨厌的是他名字里面跟自己重了一个字, 后来是讨厌他臭显摆,仗着自己家里有些钱就不把别人当人看。这样的畜牲,走在路上怎么就没被人打死呢?

“不过我看他那样子应该嚣张不了多久。待县试结果出来, 自然会原形毕露。”

邓季文说完,这才注意到顾准手上拎着的东西。这不看还好, 一看真是吓了他一大跳,“你怎么带这么大一个食盒?”

顾准失笑:“李夫人怕我在考场里头没吃的,非得叫我带过来。”

“你……你这运气也太好了。”邓季文羡慕得不行。

正感慨着他什么时候也能得到知县大人的青眼时,包括顾准在内排在前面的几个人便也过了第一道关卡。

入场耗费了不少时间。县试每三年一次,每年的县试都格外的郑重,除了查探学子身上所带之物, 就连替他们做保的廪生都要一一比照, 确保所保考生并无冒籍、匿丧、他善于拉拢和经营,临安府里头,有头有脸的那些人几乎没有一个是与他交恶的。

官场上行走,人脉才是重中之重。高知县深谙其中之道。是以高知府与高崇德虽同为高家子弟,可高崇德比他这位长袖善舞的堂弟,那还是差了不少的。

一刻钟后,西排考场的考官敲锣三下,县试也就正式开始了。

顾准取了稿纸之后,先写上自己的姓名籍贯。第一场考的内容也不难,顾准在看到题目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大概。考的内容无非就是四书五经上面的内容,并五言六韵试帖诗一首。这种程度的考题,顾准敢肯定自己从来没有在他师父那边看到过。因为他师父每次给他出的考题,可比这些难多了。做惯了那些难题,如今再回过头看这些容易的便十分顺手了。

一场考试虽有一天的时间,但顾准却连半个上午都没有用完,便已经把题目写完了。

吹干了墨,顾准又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他其实并不是什么粗心的人,但是既然有这个时间,他又为何不仔细检查一遍呢?若是因为失误反倒被扣分,那可真是冤大了。

系统看他一字一句的检查的这么认真,忍不住插了一句话:“其实不用检查了,我都帮你检查好了,没有错的。”

顾准不突然得被人打断了,脸色微冷:“我让你帮忙了吗?多事。”

“你这人可真……”不知好歹!

系统决定冷他一下。

可这招对顾准根本就没有用,因为他就算意识到系统在有意冷着他也不会太在意,说不定反而会庆幸系统终于讨喜了一次。

检查完了发现并无错处之后,顾准才打开了食盒。里面带的东西五花八门,除了零嘴,最多的便是饼与咸肉了,最底下竟然还放着一壶果酒,大抵也是怕他在号房里待得久了嘴里没有滋味儿。

这一盒子的吃食不可谓不丰盛,当然最关键的还是耐放。虽然如今天气还有些冷,一般的肉放在号房里头,放个四五天那也肯定是会坏的,为保险起见,李夫人直接让人做了一盘咸肉,且还是今天早上一大早就做好了的。又新鲜又提味,配着大饼吃刚刚好。

县衙里头,李况正好也说起了顾准。往日中午一道用饭的时候总能看见的人,如今突然不见了,怪让人不自在的。

李夫人只顾着给两个孩子挑鱼刺,没怎么注意他,等注意到的时候这都不知道是李况叹的第几口气了。

李夫人也觉得他该:“早这么担心,方才怎么就不去送送?”

李况木着脸:“胡说,我几时担心了?”

“心软嘴硬。”

李况羞恼:“懒得与你分辨!”

他匆匆划过几口饭,便再也不想待在饭桌上了。李夫人见他走也每当一回事,继续给顾长乐夹菜。

这两个孩子都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可千万不能饿着。

李况那边见自己离开李夫人也没来寻他,越发地沮丧。他在外头晃了半天,最后还是把陈枫给叫到书房里头来了。

陈枫报了高家的事,虽然他们已经查到了几个盐商,但是这事儿要彻底水落石出少说还得一个月的功夫。

李况对此心知肚明,却也见不得这恶人在外嚣张多时,只叹道:“可惜了,倘若如今能有个正经由头进去高家搜查一番就好了……”

只是这样的机会,如何能有呢?

考场这边,一切如常。

坐在顾准对面也是一位穿着讲究的考生。他本还在苦思冥想,好容易有了点思绪结果刚写到一半儿便闻到了一股肉香。

他循着味道,一眼就锁定了顾准。好家伙,这人到底是来考试的还是来作客的?饭点都还未到怎得就吃上了?莫不是写完了?

看着顾准这气定神闲的样子,对面的考生不淡定了,不成,他也得赶紧写,不会默的也要绞尽脑汁想出来!

另一头,强忍着坐在这个憋屈号房里头的高修文也渐渐安定下来,不是因为他对这个号房认命,而是在感叹有钱可真是一件大好事!

这些题目他都已经看了千遍万遍了,所有题目的答案也都背的滚瓜烂熟。准备的太充分了,如今做起题来自然得心应手,做题做到高兴处,高修文甚至没忍住笑出了声。

不过没多久便有巡视的人过来找上了他,让他注意一些,若是再发出什么动静的话就得赶他出去了。

高修文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笑话,他都快要考第一了,怎么可能会出去?费了这么大的功夫,这个案首非他莫属!

这头一日就这么波澜不惊的过去了。入夜之后,自然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同样的一张考试卷有的人觉得再简单不过,有的人看着却如天书一般。可惜卷子都已经收上去了,再想后悔也是于事无补,只能等着明日再好生生发挥,说不定还能逆天改命。

顾准别的一概没有想,他只在想顾长安跟顾长乐两个今天有没有按时睡觉。说是没有的话,等他回去定好好教训他们。

号房里头的床也不过就是临时找几块木板搭出来的,睡在上面略有些搁人。顾准已经习惯了贫苦日子,在哪儿都能睡得着。只是苦了高修文这个身娇肉贵的大少爷,翻来覆去地折腾了许久,最后两侧号房的人都忍不住对他破口大骂,他才终于消停下来,不敢动了。

一夜过去得也快,等第二日一早主考官落坐之后,第二场考试也就正式开始了。

顾准放下多余的心思,一心只扑在考题上。即使这些题目对他来说并不难,可他也想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出来。

至于高崇文,他仍然健笔如飞,甚至都不用带脑子的。想想也是,答案都已经背下来了哪还用得着什么脑子?

下面几场与前面一场难度相当,不过就是儒家经典、律赋骈文,考的仍旧是对那几本书的掌握程度。顾准写起这些可算是信手拈来,每每不过半天便能收笔。只是可怜了他对面那位仁兄,每每看见顾准停笔,心中的紧迫感都前所未有的强烈。最可怕的是县试有四天,而他整整四天都在忍受着顾准带给他的精神折磨。

最后一日傍晚,衙役鸣锣收卷。

顾准伸了一个拦腰,跟着众人离开号房有序退出考场。刚出了大院,后头忽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顾准停下来,却见那人长得陌生,是他从未见过的人。顾准不解:“兄台有何贵干?”

那人张了张嘴,半晌还是没回话,丧气地摇了摇头:“没事,你走吧。”

他能说什么呢?说让顾准下回考试写慢点儿省的别人看得紧张?算了,还是别说了吧,这说出来太跌面子了。

顾准只觉得莫名其妙。

一出考场,便见得众生百态。刚出考场的考生,一眼扫过便知他们此次到底考得好不好。那眉间带笑意气风发的自然胸有成竹,那垂头丧气如丧考妣的便多半要落榜了。再有便是

但不论是招摇的还是颓唐的,到了形色外露的高修文面前还是输了一筹。这人自打出了考场之后便一路大摇大摆,高夫人领着三辆马车摆在了路口,亲自过来接儿子回去。

一见到高修文,高夫人便立马心疼地拉过儿子:“天杀的,这考场究竟是个什么地方?我儿进去四天怎得就瘦了这么多?”

“是难受了些,不过也值了。”高修文眉飞色舞。那一脸的得意劲儿,就差把自己考得好这几个字刻在脑门上了,惹得边上人频频投来目光。

高修文也不惧,愣是挺直了腰板:“待来日放榜,娘您就能知道孩儿的成绩了。”

顾准听着好笑,也是他眼尖,竟在一众人里头看到了躲在墙后的王维谷。

隔着这么远,顾准仍看出了王维谷那厮眼中的寒光。再看高家母子时,顾准脸上便露出了些幸灾乐祸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