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9九零

第 101 章 又见面了(二更合...

提到烂泥渡,元棠自己也动了心。

自从重生以浦东,东方明珠现在都动工了,周围还是村镇的样子。

可想而知,在未来的几十年,这里将会有多么巨大的发展。

元棠跟胡燕一起去烂泥渡看房子,胡燕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地方破,心里不是很想买。

元棠倒是看中了一间民房,四层高,挨着路边,一楼租出去了,有人在这儿开了个烟摊,顺带卖点杂货,二楼也是这家人在住。

房东一家住在三楼,四楼就是两家人晾晒衣服的地方。

元棠很满意,觉得这套房子占地面积大,上面好几层,实用面积得过五百平。

胡燕却看来看去都不满意,觉得这套房子太破旧,里里外外都是脏兮兮的。

元棠痛快的跟人商定好价格,谈定了十二万。

那户人家早就想搬到浦西去了,只是苦于房子没人接手,现在有了元棠这个冤大头,给钱还那么痛快。他们当然愿意。

元棠照旧说明了自己要带律师来签合同,今天只是初步达成协议。

对方的心态就有些微妙了,一边觉得是不是自己开价太低了,蠢蠢欲动想要加价。另一边又怕元棠走了不再回来,别是耍他们玩的。

直到看到元棠开着车子,这户人家才放下心来,眼神复杂的送走元棠。

元棠现在刚拿驾照,开车开的很慢。胡燕坐在副驾驶上,犹豫良久,才跟她说道:“小棠,我仔细想了想,房子还是先不买了吧。”

元棠:“为什么?”

胡燕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其实有件事我没跟你说,前些天你不是让那谁帮你找工厂吗?”

元棠把车停在路边,认真道:“你说史毅拓?对的,我让他给我找二厂来着”。

胡燕有点不好意思:“我顺道也跟他打听了一下,有没有服装厂想要出手的……”

元棠恍然大悟:“你还是想要做服装行业?”

胡燕点点头:“一开始我让我当副厂长我很高兴。”

胡燕羞赧的笑笑:“副厂长哎,说出去多气派的。”

在来到这个城市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还有能够当上厂级领导的一天。

只是时间久了,她看着元棠事业做的风生水起,心里的火苗也越烧越旺。

不是她不愿意跟着元棠干,事实上,元棠从未亏待过她。自从她当副厂长以来,元棠每个月给的工资比她在蔡州开店一个月还要多很多。

胡燕有时候都庆幸于自己有这样一个好朋友,她不光是会拉你一把,还会把自己的经验都告诉你,催着你往前走。

只不过……

胡燕舔舔嘴唇:“忙活了这么一圈,我发现我还是很喜欢漂亮衣服。”

胡燕忘不掉元棠给自己第一次化妆,那样的漂亮,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她逐渐变得自信,健谈。

包括她在卖衣服的时候,她也从未

有过做小买卖不光彩的想法,她总觉得自己是在干一件很伟大的事业。

胡燕自嘲道:“或许也没有那么伟大,但我就是想做这个。()?()”

想让更多女孩变得好看。

说出这段时间压在心里的这些话,胡燕唯一觉得对不住的就是元棠。

元棠却没觉得有什么,相反,她很能理解胡燕。

“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就跟她一样,明明千万条道路,在这个到处机遇的时代,最稳妥最保险的做法,无疑是拿着钱去买地买房,至少未来三十年,她都可以衣食无忧。

可她却选择了开工厂,做实业。

元棠再次发动车辆,闲谈一般跟胡燕说起自己名字的由来。

“其实我上学之前的名字叫元糖。小时候我真的超级喜欢吃糖,那时候你知道的,谁家有点糖都是紧着上工的人吃。()?()”

白糖这种东西,即便现在来说,在很多偏远的乡下都是紧俏的。

“有一次过年,家里买了些散糖,用土纸包好,上面封了一张红纸。家里从买回是要年三十用。()?()”

赵换娣千叮咛万嘱咐,把糖放在橱柜的最高处,生怕他们这群小崽子把糖给拿了吃了,到时候走亲戚没东西拎出去,还让他们挨个对着主席像下保证。

元棠:“我那时候可想吃了,但是又不敢。最后我就想了一个办法,我就跟我奶奶说好了,我说我给她洗衣服,到时候糖送去了,她分我一点。”

现在想想真是傻,那时候奶奶就跟着大伯一家住了,往常她去,奶奶都是藏着东西不给她吃的,只有奶奶想使唤她的时候,才会喊她去。

去了几次她也知道奶奶是故意的,渐渐的也就不去。

只是那次,她实在是太想吃糖了。就想着跟奶奶说好,自己给她洗衣服,她给自己糖。

寒冬腊月,她不光是要做自家的活,还要去给一个半瘫痪的老太太洗衣服。

大伯母巴不得有一个人来帮手,立刻就把老太太的衣服全都丢给他,连带着尿湿的被褥,吐脏的厚被子。

元棠就这么傻傻的洗了半个月衣服,那年手冻的全是烂疮。

终于等到年三十这一天,她满怀期待的等着晚上。往年每年的年夜饭,都是自家带着年礼去大伯家,大家一块儿过年。

元棠心想,自己今晚就能吃到糖了。

可那天临走时候,赵换娣多了个心眼儿,把包好的糖打开一看,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吃空了半边!

怕她发现,还在纸包里装了半边土坷垃。

赵换娣暴跳如雷,一个个审。偏偏谁都不承认,都说不是自己吃的。

最后只能骂了元棠一顿,说她这个大姐不长心眼,不帮着她管。

一边骂一边筛,把土筛出来,里面的糖只能重包,最后只有一个小包。

年礼给的简薄,大伯母进门就阴阳怪气。

等到终于把年礼给了奶奶,老太太斜靠在床上,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只有一张嘴还锋利的很。

“吃糖?女娃子家吃个屁的糖!”

出尔反尔的老太太把大伯家的堂哥叫来()?(),

一口一个儿啊乖的?()?℅?♂?♂??()?(),

把糖塞给他。

“小心点()?(),

别叫别人瞅见()?(),

自己慢慢吃。”

元棠想不起来那天自己做了什么了,大概是哭了的,最后被赵换娣揪着耳朵骂没出息,一路拎回家。

那一年的糖最终也没吃到嘴,还落下一个坏名声。

赵换娣在外面把这件事当成一个笑话说,谁见到她都说“元大丫,我这儿有糖,你帮我干什么什么,我就给你”。

她成了一个被取笑的猴子,村里的人们笑的开怀,话里话外都是说她好吃嘴,被人骗。

往事太过久远,很多事情到最后都不了了之。

比如,元棠至今都不知道是谁偷吃了糖,或者家里几个弟妹都有份只除了她。

再比如,她从那时候起就觉得很奇怪。好吃嘴怎么了?

村里多的是为喝一口酒吃一口肉发脾气的男人,为一颗糖一截铅笔头打架的孩子。

怎么女人一旦沾上吃喝,就容易被人指责道德?

仿佛任何跟享乐有关的,都是错误的,吃苦才是女人的底色。但凡你痛快一点,就有人审判你。

直到她走了出来,才渐渐知道不是的。

有些苦,本来就是不用吃的。

但或许是童年的执念太深,所以她在自己能选择的时候,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干脆面这样的零食。

就跟胡燕执着于想跟漂亮衣服为伍一样,她深知自己的童年不会再回来,所以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弥补一生。

……

胡燕决定要离开干脆面厂,元棠问她打算后面做点什么。

胡燕说没想好,大概会是先挣挣钱,后面再看能不能开个小厂。

“当然不是跟你这样规模的,我听人家说,现在也有那种几十万的小厂子,流水线不用很多。”

元棠略一沉思:“还真有个合适的。”

史毅拓前几天又最开始找厂子时候,那家被服厂元棠没买,后来被人收了。结果那人收了之后没几天也不做了,现在要把厂子往外卖。

史毅拓还庆幸:“那房子的风水指定是有点问题,幸好咱们没买。”

做生意的人都迷信,那家被服厂先后出了两次事,现在已经是非常难卖了。

元棠把情况告诉给胡燕:“我听说那家厂子现在生产线卖了好几条了,房子也卖出去两栋,就剩了一栋楼和几条线。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胡燕虽然心动,但也知道自己买不起。

正要拒绝,却听见元棠说道:“你要是想要,这生意算咱俩合伙的,你也看到了,我这边很忙,分不出心去管理。咱们两个远的不说,成本上我出大头,管理上你全权负责,我就查个账。然后五五分怎么样?”

元棠算了算自己的存款,这段时间她花的厉害,浦东那两套房周围她又买了两套,还有一块地,如今已经连在一起,成了一个上千平米的地块。

有就是浦西的商品房()?(),

新买的小汽车9[(.)]9?9????9()?(),

还有没有付款的烂泥渡民房。

她身上的存款还有将近三百万()?(),

买厂子还是够的。

胡燕觉得不好意思()?(),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她好像还是在占元棠的便宜。

以前五五分,是她占了大哥的光,现在五五分,她哪儿来的脸呢?

但元棠却很乐观:“你要是做得好,没准我还是沾光的呢。”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的,未来这些年,服装行业一直在稳步发展,收益未必比投房地产来的慢。

虽然不知道胡燕有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但元棠觉得这么多年的感情,押一把闺蜜也不是什么难事。

胡燕犹豫再三,在看过那家厂子之后,真真正正的把元棠的说法放在了心上。

于是在沪市的圣诞节气氛越加浓郁的时候,元棠已经成为了燕子服饰的大股东。

胡燕的名头从副厂长变成了胡厂长,开业剪彩那天,郑小芸,郑松,李经理,史毅拓,元棠都给她送去了花篮。

胡燕激动的脸颊红红,燕子服饰的招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

九三很快就到了,元棠也在这时候终于找到了她的二厂。

只是出人意料的是,这次的二厂,居然还是个老熟人。

史毅拓带着资料来的时候还在感叹:“你看,该是你的缘分跑不掉。”

元棠顶着一脑门的问号,接过来资料之后也感叹了。

这家厂子赫然就是那个时候骗了史毅拓一把的东方食品厂三厂。

“这家厂子怎么了?不是说是港商收购了吗?”

史毅拓冷笑道:“那老鳖三能闪我一把,当然是胆子够大。可就是胆子太大了,现在才栽了。”

史毅拓说起那薛厂长,十分的解气。

“自从东方食品三厂被收购之后,姓薛的就飘了。”

那老小子胆子大,收钱收了好几家,其中有几个脾气大的,当即就把他给举报了。举报信一直往上走,到了上面却被打回来。

原本的工厂变成了私人的,人家说管不着,把信直接转给了港商。

那港商一看,是当时买厂时候的事儿,就没当回事儿。毕竟厂子实实在在落在自己手里了,这些手下败将,当然谈不上什么来往。

那些人看举报信没用,就干脆揍了薛老头一顿,找了几个街头小混混,把人蒙在麻袋里狠狠打了一通,让薛老头住了几天院。

恩恩怨怨到此,已经基本算结束了。

但薛老头这人不行,从他收礼收的肆无忌惮就可以看出来,这人眼馋心黑,还是个老油子。

港商收购厂子之后,本了,港商来内地收厂,很多时候也不是看着厂子本身能有什么收益,而更多盯的是厂子的地皮,厂房这些固定资产。

也就是说,薛老头如果不闹腾,完全可以混一辈子,混到退休的。

但是这人换了东家,却不改往日做

派。依旧是混吃等死摸鱼()?(),

偶尔还弄点厂子里的东西出去卖。

史毅拓:“人家港商生意大?()?[(.)]??♀?♀??()?(),

顾不上这样的小厂子。这老货心越来越黑()?(),

连带着厂里好多人一块整。”

“结果上个月事发了。”

其实到这个地步()?(),

薛老头依旧可以回头是岸的。

毕竟港商家大业大,人家未必非要跟他一个快退休的老头计较。只要他把窟窿补上就可以了。

谁知道薛老头贪久了,不知道天高地厚,趁着港商来厂里谈这件事的时候,他直接给人关起来了。

史毅拓打听到这个消息就惊掉了下巴,他怎么也想不到,现在居然还有这么蠢的人。

人家都是招商引资来的大佬,你一个小厂,上来就联合厂里的工人把人给锁了?

那大佬到底也是见过世面的,没有跟他们硬碰硬,而是和颜悦色的谈条件。

说是谈条件,其实他也看出来了,自己虽然是名义上的厂长,但厂子里的人还是只认姓薛的。

港商心里气得直骂娘,决定回去就把过来运营厂子的人给开了。

废物,这么久还让一个老头把着厂子。

薛老头脸上挂着笑,拿出一堆自己拟定的狗屁不通的文件让港商签。

港商也没跟他们拗,让签什么就签什么。

等到签完东西,港商被放了出来,立刻就把这件事给捅上去了,顺便报了警。

案件性质太过恶劣,很快就引起上面的注意。

在这个致力于招商引资的时间,上面的领导都快被气死了。

姓薛的被抓了,跟着他绑人的也被带走。

那港商立刻把家里之前备好的,他却很嫌弃的保镖给配上,并且表示这厂子自己不要了。

好好一个卖出去的厂子,过了半年居然出了这档子事,领导都无语了,一腔怒火朝着薛老头发,要求从快给对方判下来。

可那港商迷信,经此一遭,觉得这厂子克自己,说什么都不要了。

没办法,只能再转手往外卖。

史毅拓比了个手势:“现在这厂子,拿下来只需要一百四十万!”

比当初少了很多。

但同时这家厂子的弊端也十分明确,内部关系错综复杂,上面对于收购国营工厂都是有要求的,其中最大的一点要求就是,厂子要保证未来几年这些人的就业。

国营工厂改制到后来,最大的问题已经不是资产,而是人。

那些跟着厂子风风雨走来的老工人,一旦全部开除,很容易发生一些极端事件。所以上面的要求是,至少要保证其中百分之七十人的就业,当然了,这种要求并不是永远的,而是三年内。

元棠对此表示很犹豫。

史毅拓却觉得问题不大:“虽然说要保就业,但这种事情又有几个人管呢。等到你接手厂子,有很多种办法去换人。”

这个价格,光是地皮和机器就已经赚了。

元棠决定先去看看厂子。

史毅拓跟她约定好时间,两人这天开着车去了东方三厂。

刚到地方,元棠就发现来看厂子的不是光有自己一行人,还有另外一路人马。

史毅拓脸色不善,都是同一行的人,他哪能认不出来对面就是自己的死对头呢?

“老徐啊,你也带客人来看厂啊。”

徐旭正眉飞色舞的跟一个年轻男人讲什么的时候,抬眼一看就看到了老对头。

“老史啊,这不是赶巧了吗?你身边这位是?”

两个人满脸都写着“你赶紧滚”,嘴上却寒暄介绍起来。

元棠探头一看,对面居然还是个熟人。

熟人几个月没见,穿的跟上次很不一样,一套商务西装,跟周围格格不入,站在这样有点年代感的厂子里,颇有种在拍复古大片的感觉。

“我给你介绍下,这是咔咔香的厂长……”

对面的男人挥了挥手,声音清润:“学妹,又见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