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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您和他们商量什么了？”走在去往地面的台阶上，鲁伊斯惊诧地看着自己的舅舅。明明几分钟前还叫嚷着要和明国人同归于尽，怎么几分钟以后就谈得跟老友一样...<br/>　正在和朱由检闲聊的卡洛斯回头看了一眼。“小孩子管那么多干嘛？”<br/>　“哦...那，之前拦着我们的那些铜人是怎么回事？从没听说过啊。”<br/>　“你不说我倒是忘了。”他回过头问朱由检。“请问公爵阁下，你们在地道里埋伏的那些铜人是哪里来的。”<br/>　“铜人？哪里来的铜人？我们这人没人会星爆弃疗斩。”<br/>　“就在后面呢，您没看到？”<br/>　“后面？”朱由检回头看了一眼，方丈向他施了一礼，他也点头答礼。“哦，你说那十八铜人啊。之前还没注意，金灿灿的我还当黄金呢。唉，晚上看书看多了，好像近视了，回头配副眼镜去。”<br/>　“眼镜？我可以帮您去威尼斯捎带一副玻璃镜片。”<br/>　“不必了，玻璃太沉。我回国的时候自己用水晶配一副。”<br/>　“水晶？那么大一块通透的水晶恐怕不太好找...诶，您停下做什么？”正说着，卡洛斯突然发现朱由检站住不动，缓缓回头...<br/>　“见鬼了...”他瞠目结舌地看着后面的一群和尚，走在后面的方丈见他停下，又双手合十施了一礼。<br/>　“你...你们...我...”看着这一群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和尚，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br/>　“你们...吃了吗？”他下意识地问到。<br/>　方丈一脸迷惑地看着朱由检。疯马凑到方丈耳边将这句汉语翻译成了阿兹特克语，方丈点头表示知晓。<br/>　“们不饥，们不饥。”方丈摆了摆手，表示不饿。<br/>　“怎么还是山西话？！”朱由检越发地懵了。<br/>　【你忘了那牙刷？哦对，那不一定是牙刷。你问问他们吧，看样子他们应该是东晋法显大师传人。】<br/>　“晋代人就说晋语？我读书少你别骗我！”<br/>　【真笨，法显大师本来就是山西人。】<br/>　“都是天皇...都是山西人的亲戚...我去找个山西人来当翻译吧。”<br/>　【说不定可以。山西历史上没怎么遭过大灾。就算是五胡乱华的时候山西也是邬堡林立，本地的匈奴单于都是内迁几百年的山西本地单于。拓跋珪进山西以后也马上就开始给鲜卑人打汉化补丁，到拓跋宏的时候直接出了官中。所以晋朝的山西话和明朝的山西话也可能有互通的地方，不过我不抱太大希望，毕竟时间上差太远了。】<br/>　“或许吧，毕竟山西人不像江浙闽人一样哪个国家都去过。他们还是很重乡土的，说不定能讲通。”<br/>　说着，他看向了方丈：“方丈从哪里来啊？”<br/>　“额们从...”<br/>　“方丈啊，您这上古山西话我们听不懂，还是用阿兹特克的那华语吧。”<br/>　方丈愣了一会，切换成了阿兹特克语“你们听不懂？你们不是从大晋来的？”<br/>　“大晋一千多年前就亡了，现在是大明朝的天下。”<br/>　“什么？大晋亡了？这不可能！”<br/>　“是啊，三分魏蜀吴以后就是二晋前后延，再往后南北朝并立，隋唐五代传。宋元明清...我呸，宋元之后就是我大明了。”<br/>　“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呐”方丈拄杖叹息。<br/>　“方丈啊，你们是从哪里受的佛法？法显大师那里？”<br/>　“不错，我派祖师的法号正是法显。法显大师东渡大洋，向我等殷商遗民传授佛法，我们也在特奥蒂瓦坎附近修建了寺庙。虽然殷人的巫教根深蒂固，但他们并不排斥我们，我们就在山里潜心参悟。百年前西班牙人从东岸渡来，我们一度以为他们是大晋来人，可谁也不曾想到他们却给我们带来杀身之祸。我们寺庙和阿兹特克国一起被西班牙人毁灭，只得逃往深山中躲避。露道长的先辈把我们带到了墨西哥的地下隧道里，我们就一直在下面参禅念经。几天前露道长来信，言明西班牙人即将兵败。为防止他们从地道里逃脱，她摆脱我们守好那里。正巧刚刚就碰到了这位总督大人。”<br/>　卡洛斯恍然大悟“原来整天在我的金库旁边念经的是你们...我还以为我的黄金被诅咒了。贪了那么多，一分钱都不敢花，全在那里。本想着卸任的时候一起带走，结果都便宜他们了。”卡洛斯看了朱由检一眼，后者的脸上一直挂着难以抑制的笑容。无奈此时人在屋檐下，他只得在心中咒骂那个刮地皮的明国公爵。<br/>　方丈白了他一眼：“不是我们还能是闹鬼不成？卡施主你们作孽太多，是你们心中有邪鬼作祟吧。”<br/>　“咳咳。”眼看快要吵起来，朱由检岔开了话题“方丈啊，阿兹特克人不是经常血祭吗？出家人慈悲为怀，你们是怎么和他们和平相处这么多年的？”<br/>　“并不是很长，其实只有三百年。法显大师来的时候还没有阿兹特克人，墨西哥城当时也只是一个湖心小岛。其实墨西哥变成现在这么大也不过百余年，后来墨西卡人...哦，就是你们说的阿兹特克人，墨西卡是它们的本名了。阿兹特克人逐渐扩张，征服了周边的部落，墨西哥城的规模才变得越来越大。其实他们并不抵触我们这些出家人，相反他们非常尊重我们。不过尊重仅仅限于不搅扰佛门，我们是不能接受阿兹特克人出家的。因此僧院里的和尚多为当年随法显大师渡来的同船商人的后裔。”<br/>　“他们尊重佛法？”这倒让朱由检觉得非常意外，毕竟阿兹特克人有“砍二”的大名在外，见人都是先砍了再说，怎么会善待这些吃斋念佛的和尚。<br/>　“他们祭天有一个原理。他们觉得太阳要东升西落就要给太阳添柴，不然就违背了和太阳神的约定。他们添的柴就是以各种名目献祭的人。但是这是第五个太阳，前几个太阳并不都是这样。”<br/>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在环视四周确认没有阿兹特克人后，他走到和朱由检并肩的位置小声地说：“实际上每一个太阳都代表了过去的文明，他们把政权更替神化成太阳创生，而平民对这些一无所知。从我们庙里的文献来看，法显大师来到阳洲时这里时还没有什么太阳纪的说法，这里的人民自称他们的主神还是‘烟镜之主’，是一名巫神。特奥蒂瓦坎那些长宽七十丈，高二十三丈太阳金字塔就是出自他们之手。和那些雄伟的造物比起来，休伊神庙只能是小巫见大巫了。阿兹特克人觉得那些金字塔不是人力所能建造的，因此在神话中称他们为巨人。”<br/>　“他们也实行人祭？”<br/>　“嗯，这是为什么法显大师认定他们为殷商遗民的原因之一，他们的祭祀手法和殷商很像，甚至在传说中还有炮烙之刑。另一个原因就是他们的语言，他们的发音和汉语非常像。就比如火鸡，按照他们的发音就是‘鹅’，而蛤蟆的发音就是‘蛤摸吃’，此外诸如叶子、火、鱼、鸟之类的词汇的发音几乎一模一样。”<br/>　“他们是怎么灭亡的？”<br/>　“亡于内战，整个城市被毁，只有金字塔留存下来。之后的第二纪元也就是阿兹特克人尊敬我们的原因。接替‘巨人’的文明自称‘纳过’，意为巫师，阿兹特克人则称他们为‘托尔特克’。他们尊羽蛇神为主神，废除一切人祭，以飞鸟和蝴蝶进献神明，并重建了特奥蒂瓦坎。与其说他们是文明，倒不如说他们是由学者和艺术家组成的联盟。托尔特克才是阿兹特克人文化上的直系先祖。包括‘玉米人’——也就是玛雅人，他们的文化先祖也是托尔特克人。若没有托尔特克人的教化，他们到现在还只是一群野蛮人。托尔特克人擅长雕刻、绘画、天文历法以及数学，他们也是和我们合作最密切的殷人政府。很明显，这样一个理想化的政权无法长久，但其灭亡的原因的确是有些难以启齿...”<br/>　“因为什么？”<br/>　“有个传说，说羽蛇神酒后乱性，把他的妹妹给...”<br/>　“我大概猜到了...那个羽蛇神就是托尔特克的国王是吧？”虽然没有听过这个传说，但朱由检想起了某部与龙有关的动漫中提及过此事。<br/>　“嗯，国王的名字叫魁札·尔科亚·特尔，也是联盟的末代国王。他因为羞愧而出走后，托尔特克陷入了战乱之中，随后他们在图拉建立起了供奉雨神特拉洛克的新王朝，这就是第三个纪元。这个王朝也很快毁灭，他们南迁到尤卡坦建立了奇琴伊察，这便是第四纪元，供奉的是雨神之妻查尔丘特里魁，也就是湖神——传闻奇琴伊察下的圣井就是这位神明的圣地。”<br/>　“后面那金字塔上蓝色的那座神庙，就是供奉托尔特克文明的吧？”朱由检回头指了指骷髅大神庙顶端左侧的神殿。<br/>　“没错，这是阿兹特克人表达对先民敬意的方式。他们也将我们视作托尔特克文明的一部分，将我们法显寺视作世外的长者，经常向我们询问人生的经验。作为交换，我们也被允许到山下托钵化缘，算是各取所需，互通有无。”<br/>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朱由检将手伸向怀中，取出了那柄“牙刷”。<br/>　“方丈...这刷子你们是拿来做什么的？”<br/>　“哦！这个在你这里啊！我们逃出庙里以后发现没带这个，回去找也没找到，想来是被西班牙人捡走了。阿弥陀佛，今日有缘再见到它，也算是了却老衲的一桩心愿。这个东西是...”<br/>　方丈正要开口，霎时间地动山摇，金字塔后的湖面上爆发一道冲天的水柱。水柱直直冲上天空，升到了比金字塔还高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