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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这牛肉有点老
时值黄昏,疯马和邵纲并肩骑行在归营的路上。<br/> “你们这群从光明帝国来的疯子,真是活腻歪了...”回头看了看戴上脚镣的野牛,疯马真是哭笑不得。<br/> “呼...幸亏这次有惊无险,没有人员伤亡,要不然我的罪责就大了。你们阳洲的东西都是什么鬼玩意?我前两天看到的兔子快有老鹅一般大,今天碰到的这些巨牛都能和大象谈笑风生了!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br/> “我们也吃这野牛,但我们不会像你们这样作死。你们在发情期招惹牛群还没被踩死那是算你们运气好,我们出来的时候都带上麻袋准备给你们收尸了。”<br/> “也罢,总算是没白忙活这一场。这牛你熟悉,依你之见,这牛抓得值不值?”<br/> 疯马摇了摇头“值不值?我看不值。”<br/> “这牛不能驯?”<br/> “驯不了。我们的祖先早就试过了,西班牙人也试过,根本就驯不成。这牛关不住,就算是铁栅栏也能给你撞开。”<br/> “那怎么办?牛白抓了?”<br/> “抓回去吃呗,我们抓牛也就是用来吃的,这几十头牛能吃上好一阵子了。回去以后先吃公牛,就那些一人多高的闹得最欢的,一次吃不完做成牛肉罐头牛肉干。母牛这时候应该都受孕了,等生了小牛还能再吃一茬。那些过了哺乳期的小牛我们一般会解开他们的束缚,放他们回归荒野。”<br/> “你们不吃小牛?”<br/> “我们这些信奉万灵的人坚信自己是自然的一部分,我们捕杀野兽只是为了自身的生存,绝不会像西班牙人那样为了取乐而滥杀生灵。这些小牛没有什么食用的价值,不如放回去任他们自行繁衍,来年还能生出更多的牛来。”<br/> “孟子云:数罟不入洿池,鱼鳖不可胜食也。你们这样倒也是暗合了圣人的教化。”<br/> 二人就这么牵着牛群返程,报信的人已经先行一步回到了奇瓦瓦城。<br/> “没想到竟然真的抓到了。”在办公室来回踱步了一下午的他总算是定了神。<br/> 要是锦衣卫来阳洲的第三天就被牛全部踩死,那乐子可就大了,怕是要是贻笑千古...现在看来锦衣卫的素质的确毋庸置疑,但这些牛如何处理就成了问题。<br/> “系统,这牛...”<br/> 【直截了当跟你说——没法驯,只能吃。】<br/> “好不容易抓到了野牛,直接吃了实在是可惜。要不我们试试驯化小牛?”<br/> 【没用的,你想多了。家畜的驯化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通过人工选择对家畜进行优胜劣汰,去芜存菁,只保留对人类有利的性状。现有的家畜都经过了相当长期的驯化,这些野惯了的牛根本不可能为你所用,小牛也是如此。或许他们小时候会依赖饲养者,但长大了便会开始撒野。其实野生动物亲人的本来就很少,大型动物更是野性难驯。体积大过兔子的非家畜动物里面,除了高智商的灵长类和海豚以外,会粘人的也就只有熊猫——大熊、大猫和大熊猫。】<br/> “如果杂交呢?额...这是学术问题。你收费吗?”<br/> 【算了吧。初中生物的东西,收费我自己都不好意思。牛肉做好了给我来两盘就行了嘛。】<br/> “切,不还是要收东西。”朱由检小声嘀咕着。<br/> 【咳咳...那个,我们继续说啊。杂交方面没有问题,野牛和家牛的染色体数目相同,没有生殖隔离。至于杂交后是什么性状我就不清楚了。因为经济性的关系,野牛在欧洲人殖民阳洲后被大规模屠杀,欧洲本土的肉牛和奶牛迅速占据了整个大平原。这些牛都经过欧洲人无数代的选育,适应了他们的社会结构,加入一种外来牛种的基因完全没有经济价值可言。你培育新牛种不是没有可行性,但问题来了,你上哪弄家牛去?】<br/> “奇瓦瓦城一头牛都没有?”<br/> 【很不幸地告诉你,的确是没有。】<br/> “西班牙人不吃牛肉吗?”<br/> 【吃啊,但他们主要以海鲜和猪肉为主菜。牛肉不是没有,但养牛太费劲了,所以奇瓦瓦并没有肉牛。】<br/> “奶牛呢?他们不是喝牛奶吗?”<br/> 【奇瓦瓦城也没有。牛奶虽然好喝,但在这时代牛奶完全就是细菌的完美培养基。即没法消毒也不好保存,牛奶很容易就会腐败变质。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要是喝变质的牛奶是会出人命的。因此在中世纪,牛奶和奶酪这种“危险的食品”主要是穷人在食用。现在离中世纪还没有过去多远,西方人对牛奶的芥蒂依旧没有消除。虽然西方的移民船上多备有奶牛,但那是强制性的,为了在航行中补充营养才携带的,登岸以后他们可就懒得和喝牛奶了。墨西哥或许还有些奶牛,但奇瓦瓦肯定是没有。奶牛要吃草的,草呢?奇瓦瓦出了城不远就只有风滚草...城四周倒是有地,但都种上麦子和蔬菜了。出城太远也没人敢去,这附近都是殷人。至于殷人的村落?他们和你们中国人一样,乳糖不耐的几率几乎是百分之百,喝了牛奶就上吐下泻,自然不会养奶牛。再往北的大平原上,那里或许会有殷人常常食用奶制品,但阿帕奇人是不怎么吃的。】<br/> “唉,我倒是想喝一点牛奶,只是不不敢喝啊。古人云:‘匈奴之俗,人食畜肉,饮其汁衣其皮;畜食草饮水,随时转移。’中国人觉得喝牛奶是蛮夷才会做的事,宋朝以后才流行吃发酵的乳制品。只可惜奶的产量太低,‘香浮乳酪玻璃碗,年年醉里偷尝惯。’,奶酪奶酥那都是奢侈品啊。”<br/> 【废话!你们把牛都绑起来用脚踩,踩它几回牛还有气吗?更可怕的是你们竟然这么‘踩奶’踩了一千多年!牛牛这么可爱,你们为什么要这么折腾牛牛...】一想起看见《齐民要术》里面一本正经地写着“牛产三日,以绳绞牛”“令遍身脉胀,倒地即缚”“以手痛乳核令破,以脚二七遍蹴牛乳”,‘系统’就感觉身体的某个部位隐隐作痛,那些牛被踩的时候想必心里是崩溃的。<br/> “中国本土都是黄牛,慢慢挤哪来的奶?一头挤出来的只能够一个人喝,我们挤牛奶都是做奶酪用的,那耗奶量可不小,只能委屈一下牛了。而且我觉得牛宁愿被绑起来踩一踩,也不愿意被拿去耕田吧。诶对了,城里没有耕牛吗?”<br/> 【没有。欧洲人很少用牛耕田,都是用挽马耕田。】<br/> “诶,对了,挽马!城里有多少挽马?”<br/> 【挽马有不少,但都不是什么正经挽马。西班牙人的挽马大多是来自荷兰的佛里斯兰马,这些马颜值非常高,马背的鬃毛能垂到地上,但驮运的能力不是很强。你上次连马车一起打包敲诈来的马就是佛里斯兰马,这么久了你也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吧。真正实用的是法国的佩尔什马和英国的夏尔马之类的重型挽马,尤其是夏尔马。夏尔马简直就是挽马中的极致,能拖动五吨重的马车,有机会找英国人去弄一点吧,他们的殖民地在东海岸。哦对了,挽马的信息算你五块钱。我们是等凑个整数呢,还是现结呢?】<br/>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br/> 【那书你要不要,我这里马工程教材不少。买了书我可以全程免费讲解。】<br/> “不看不看...<br/> 系统在商店调出了这一栏<br/> 【书名:“马工程教材合集”】<br/> 【状态:新华书店有售】<br/> 【简介:高等教育出版社出版】<br/> 【售价:50点数】<br/> “还行,不贵,那就给我...”<br/> 【谢谢惠顾,马上给您配送】<br/> 一道金光在朱由检眼前慢慢成型。<br/> “等会,怎么这么多?这一摞有一米多高了,这什么鬼?给我看看书封。”<br/> 【看什么书封啊,都说了是马工程。】<br/> “你不给我看就说明肯定有问题!死奸商,给我停下。”话音未落,书已经成型。<br/> 九十三本《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和建设工程重点教材》赫然出现在朱由检的桌面上。<br/> “退货退货!”<br/> 【这边的这个东西拿下来就没用了,一定要买走。】<br/> “死奸商,你真应该去卖切糕!”<br/> 【诶呀,发货都发货了。你看这些书多好啊,《中国美学史》《考古学》《西方经济学》《宪法学》,都是很实用的教材。五十块卖你这么一大摞,你这是赚翻了啊!】<br/> “听着好像是还行...”五十点数买来九十多本教材还是挺不错的,被忽悠着买就买了吧,多看点书总没坏处。<br/> “不对啊。”朱由检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必有蹊跷:“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他走到桌子起,从那一摞书中抽了一本出来。<br/> “《新闻学概论》?”发现事情有些不对,他又抽了几本出来。<br/> “《考古学概论》?《资本论导读》?这不都是选修课的东西吗?这么薄一本又没人讲课,我能学到什么东西?还有这一坨习题集又是什么鬼!”<br/> 【诶呀,看完了概论我这里还有全套教材嘛...】<br/> “你...你这个...”朱由检被气得手都抖了起来。<br/> 【好了好了,不生气不生气。这样吧,你做完习题集我这里还有模拟考卷。你考及格我就五折卖你,考八十分我直接送你。这行了吧?】<br/> “我以前一直觉得你是新华书店成了精,现在看来是步步高成精了...”<br/> 几个小时以后,四十来头野牛被拉回了城里。虽然已经到了八九点,早就过了日常吃完饭的时候,但大部分人都空着肚子等着牛肉...哦不,是野牛的到来。<br/> 五头重两千斤的公牛被分解成了将近一万斤的牛肉,靖海军的厨师和雇佣来的西班牙厨师一起把这些牛端上了架——几万人饿着肚子等呢,只有烤才来得及了。<br/> 牛之大,一架串不下。面对这两千斤重的巨牛,城里没有烧烤架能承载得下这些庞然大物。这些牛被分成了牛腿,牛肩,牛肋等等部位分别穿在不同的烧烤架上。<br/> 一起吃饭是最容易拉近关系的交流方式。眼下虽然明西两国尚在交战之中,但两国的厨师却从对方身上学到了不少经验。<br/> 中华饮食文化博大精深,大到山珍海味,小到家常小鲜都有自己的讲究,杀牛也不例外。<br/> 西班牙厨师眼见得中国厨师把牛脖子割断放血还觉得不明所以,待牛肉切开后便知道了其中缘由。牛脖子一切开,心脏便会把全身的血液从脖子的裂口中泵出,牛肉间的血管里便不会残留多少血液。这样一处理,牛肉便没有那么腥臭,口感也好了很多。<br/> 或许对于家牛来说,腥味可能是一种风味,但野牛则不然。西班牙人以前也捕捉过野牛来食用,但没放血的野牛肉腥臭无比,根本下不了嘴,只能做成肉干来吃。如今一放血,腥臭的问题便迎刃而解了。不少西班牙厨师掏出了小本本,记下了这一秘诀。<br/> 宰牛完毕,便是烤牛肉了。说到烤肉,这些西方来的厨师可以说是见得多了,烤得比谁都好。毕竟在过去的一千多年里,牛肉一直是西方宫廷的主菜。无数厨师“穷经皓首”地研究怎么在牛肉上下功夫,对牛肉的钻研简直到了极致。虽然这野牛和家牛有些差别,但依照以往的经验依旧能做出好吃的牛肉来。<br/> 每名来吃饭的士兵都拿到了一碟牛肉。靖海军的士兵们把猴铳的刺刀拆下,开始割起牛肉来。拿着三棱枪刺的殷兵们只好用斧子慢慢划开牛肉吃。<br/> 要说烤牛肉哪里最好吃,那自然是肩肉。牛肩的活动量大,肌肉量多,野牛的肩肉就更是如此。这些肩肉如果慢慢煎制会显得有些老,但烤来吃却是口感恰到好处。<br/> 牛肉即使放了血依旧是赤红色,肉偏瘦的牛肩则几乎是全红。在火焰的炙烤下,牛肩便成了诱人的焦黄色。虽然肉质不如煎牛排爽滑鲜嫩,但咬一口依旧是肉汁满溢唇齿留香。稍显粗壮的肌肉纤维则提供了独特的口感,厚实的肉块更显野牛的独特风味。就算是平日里吃得不多的朱由检也几乎是吃了半斤烤牛肩下去。<br/> 朱由检的房间里,一盘牛肩摆在床头的桌子上,所有的人包括乌卡都被告知要远离这里。<br/> 一道白光闪过,一个穿着粉蓝色连帽睡衣拿着刀叉的家伙从虚空中慢慢出现。她坐在床上端起了牛肉。<br/> “这牛肉...嗯,稍微老了一点,调味还不错。四星吧。”嘴里包着一大坨牛肉,‘系统’含混不清地说道。<br/> 吃了几口,她咋了咋嘴“光吃牛肉没菜啊。哦对了,上次那罐鱼才吃了一半,正好拿来配牛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