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女帝是谁

事实上，就恋人关系的角度而言，白慕青与李夜行虽相处时间不能算长，但也足足有数个月之久，然而在这过去的数个月里，她却从未听闻李夜行有主动提起过自己的过去，除了青春期那段宛若喽啰一般的校园生活，以及与她相遇之前的那段网络文学生涯以外，她对李夜行的过去几乎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她只是隐约能够猜到，在那个男人安安静静的坐进小房间里，选择当一个文字工作者之前，曾有过一段残酷程度不亚于人间地狱的过往。

但是，也就是这一段最为重要的，残酷到足以将人变成怪物的过往，却并没有出现在李夜行的人生履历里，至少没有出现在白慕青曾反复阅览过的档案里。

就好像即便是血脉最为纯正，天赋最为顶尖的术士，也必须要经过刻苦的训练，然后才能挥洒出属于自己的魔力一样，白慕青坚信这个世界上绝不存在没有理由的冷冽与强大，所以，当这份冷冽与强大被剥去了带刺的外壳，暴露出了潜藏在内里的柔软与温和之后，她无比渴望知晓，究竟是怎样的痛苦与麻木，才能使那个男人生出如此锋利骇人的獠牙。

只可惜，并非所有人都乐于满足他人的好奇心，在听到了白慕青的提问之后，影子蛇只是微微一愣，随即便继续对付起了小锅里的香肠，同时头也不抬着反问道：“那是你的男朋友，你不问他你问我？”

“也不能算完全没问过，多多少少的，但最后的结果也无非是听他再背一遍档案罢了...”眉眼间流露出淡淡的不悦，白慕青长出了一口气道：“说不定，他那份档案的可信度都不如他的。”

“也就是说，连他自己都不说的事，你却要让我替他说，对吗？”面对白慕青的抱怨，影子蛇半开玩笑着质问道：“好家伙，姑且不谈我和他到底熟不熟，也不谈我还不算是那种满嘴碎话的人，就单说你和他谈恋爱，却跑到我头上来要部门机密，白慕青同志，你能不能客观分析一下你这到底是什么居心？”

“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似是担心影子蛇误会，白慕青慌忙抬头，音调骤升，待发现影子蛇并未认真，只是在借机揶揄自己之后，她又重新收回了目光，神色颇为沮丧着道：“我只是，单纯的觉得...这其实...挺没道理的...”

“我知道，秘密外勤嘛，秘密肯定有一大堆，但...这总不能什么都是秘密吧？总该有些过去的事情是可以和我一起分享的吧？说到底，我连他最大的秘密都知道了，真搞不懂他那里究竟还有什么是可值得对我保密的...”

稍微顿了顿，白慕青低垂眉眼，闷闷着继续道：“而且，从缅甸到日本，又从日本到伊拉克，每次行动结束之前，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要我们查什么，我们就查什么，他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不仅对我这样，对她们也是这样，不到敷衍不过去的时候，他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我知道，他不爱说话，他惜字如金，比起刚刚认识他的时候，现在的他已经好了太多了，但...但...就...性格都已经是这样了，偏偏还那么爱赌命，我...我知道，既然选择和他在一起，那就肯定要承受常人无法轻易承受的东西，可我就是忍不住怕他...怕他有一天会...”

说到这，似是说不下去了，白慕青垂着头，有些语无伦次着道：“抱歉，就眼下的状况，我不该和你说这些...浪费我们的时间...从伊拉克到意大利连轴转，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几乎没给我留下什么认真思考的时间，我的脑袋现在就...很乱...非常乱...”

“真难得，竟然对我敞开心扉了...”终于，当白慕青默然收声之际，影子蛇不紧不慢着抬起了头，伸手拿起了摆放在不远处的矿泉水瓶，一边朝小锅里添着水一边似笑非笑着道：“我还以为你打算一直死死堤防着我呢。”

“抱歉...”再次对影子蛇道了个歉，白慕青略显局促着道：“人生地不熟，你又不肯露脸，再加上不久前发生的那些事情，我实在没办法轻易的相信一个陌生人。”

“don'tmind，我能理解...”隔着护目镜，打量着白慕青，影子蛇勾起了唇角，对白慕青柔声轻笑道：“而且，我其实还挺希望你能再多说一点的，毕竟你之前绷得太紧了，把心里话倒一倒，有助于缓解你的心理状态...”

正说着，见白慕青抬起了头来，俏脸上有了笑意，影子蛇话锋一转，一本正经着道：“只不过，作为过来人，我还是得劝你一句，该和他说就和他说，该对他问就对他问，必要的时候可以强硬一点，千万别这么藏着掖着，更别相信什么你懂他，他懂你，一切尽在不言中的默契，要知道，很多年轻情侣之间的感情破裂，就是从不会好好说话开始的。”

“什么过来人？你好像也没比我大几岁吧？”只看影子蛇的玉颈和下巴，便觉得影子蛇的年龄应该和自己差不多，但考虑到如今这强大到堪比秘密外勤易容术的化妆术，白慕青的心里又没了底，待到片刻的无声沉寂过后，或许是心血来潮，亦或许是鬼使神差，就见她忽然着前倾了身子，一改眉眼之间的不屑，对面前这位过来人暗戳戳着请教道：“请问，我该怎么问他比较合适？”

“这还需要别人教吗？打破砂锅问到底不会吗？”仿佛是震惊于白慕青竟能问出如此白痴的问题，影子蛇放下了手中的餐具，当场化身恋爱高手，对白慕青煞有介事着道：“问问他在写之前都做过些什么，为什么枪法那么准，为什么身手那么好，为什么能那么快适应外勤工作，你看，一旦把问题落实到具体细节上，背档案那一套就行不通了，等到时候，他要是还摆着那副死人脸，一个字都不肯多说，你就直接把他从床上踹下去，让他爱找谁去就找谁去。”

“这恐怕行不通，各种意义上的，毕竟我们家里还有四位如饥似渴的大魔女呢...”面对影子蛇的提议，白慕青神色幽怨着道：“如果我真敢把野狗一脚踢下床去，她们还不得把野狗给生吃了。”

“哦，对，我忘了，你们家的情况还挺特殊来着...”先是恍然大悟着点了点头，随即便突兀着微微一愣，就好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影子蛇歪着脑袋问道：“等等，难道不该是五位吗？”

“四位啊，加百列还不一定会跟着我们走呢...”只一瞬间便理解了影子蛇的疑惑，白慕青随口应和道：“而且，加百列再怎么说也是教会天使，还是赫赫有名的那种，就算最后真能跟着我们一起走，也肯定不至于像她们那样天天惦记着怎么把野狗哄到床上去。”

这一次，面对着一脸笃定的白慕青，影子蛇没有立刻回话，而是缓缓坐直了身子，刻意与白慕青拉开了距离，哪怕被面罩遮住了半张脸，也能通过唇角的弧度来隐约窥见她那微妙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