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 员

你这不是废话么？谁特么会想把命卖给你啊！

虽然很想这么开口拒绝，但对方的能力就是强买，刚刚把自己拽过来时的操作，更是连“距离”这种东西都能买，自己根本没有拒绝的能力。

看着面前笑得颇为瘆人的蟾蜍，别无选择的里昂只得迎着对方密密麻麻的复眼，硬着头皮质疑道：

“把生命卖给你……倒也不是不行，但你给的价格实在太低了！”

“哦？”

听到里昂的回答后，本来只是想戏弄戏弄这个人类，顺便和“老朋友”聊几句的金色蟾蜍歪了歪头，微笑着反问道：

“那你觉得自己应该值多少？”

“……”

我觉得我无价好吧？给多少钱我也不想卖！

不过虽然这是事实，但看着金色蟾蜍戏谑的眼神，里昂知道这么说多半没用，最后还是把这句话吞了回去，转而换了个角度道：

“我觉得……很多东西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所以你不光质疑我对价值的判断，甚至还要质疑我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吗？”

听到里昂的话后，一直表现得颇为温和的金色蟾蜍突然神色转冷，巨大的复眼微微内凹，无数细小球面的中心齐齐对准了里昂，紧盯着他近乎一字一顿地道：

“金钱，是无所不能的。”

“从第一枚被作为货币的贝壳，用它的闪亮和美好征服了人类开始，货币和它所代表的财富，就成为了所有智慧生命追逐的目标！

甚至不止是你们这个小小的王国，下到无垠大海最深处的鱼人，上到月亮背面的原住民，每一处有智慧生命存在的地方，都离不开无所不能的金钱。

只有金钱，才是这個世界运转的基石！而你们那微不足道的生命，不过是它能换来的，最为可怜的东西罢了！”

“唉……算了，我和伱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看了看虽然没有立即反驳，但明显还在想着怎么回嘴的里昂，金色蟾蜍不由得摇了摇头，意兴阑珊地道：

“就算是被大恶魔选中的眷属，归根究底也不过是个仆从而已，你完全不需要懂这些东西，只要老老实实地接受支配就足够了……来吧！让我替你微不足道的人生估个价！”

伴随着金色蟾蜍的话语，倒映在他眼球上的无数个里昂齐齐一颤，随即迅速替换成了无数杂乱的新画面。

天真懵懂的孩提时代，承欢于父母膝下的幸福童年，失去双亲之后的嚎啕痛哭，之后是大片大片空洞的漆黑。

而等到一大片空无一物的暗色过后，则是高烧不退缠绵病榻的大半年，因为一场大病花光家里大半的积蓄，便开始为了金钱而拼命奔波。

在烈日下粉刷别墅的墙漆、支使着瘦弱的身体码头抗包、举着两米长的特制擦杆，吃力地擦洗被烟囱熏得泛黑的渡船。

等河道结冰船舶停运时，又接手路边废弃的报摊，在寒冬里缩着身子卖报、间或垫高鞋子伪装年龄，混进各种管理宽松的临时工厂，干些不要求履历的杂工，赚一点儿微不足道的零钱……

可惜的是，经过整整两年多的辛勤工作，画面中那个贫穷的小家不仅没有变得富足，反倒显得越来越空荡，偶尔闪过的少女面色渐渐苍白，咳嗽得越来越严重，两个看不清面目的小孩也跟着一并开始消瘦……

“无趣的人生。”

在不到一秒的时间里，看完了足足五千多个日日夜夜后，金色蟾蜍摇摇头刚准备“掐断”画面时，却猛地瞥见了一抹鲜艳的红发。

？！！！

那个女人？！

忙不迭地鼓起眼睛，及时中断了后续的画面后，金色蟾蜍的神情微微一沉，扭头望向了购物袋里的羊头，满脸难以置信地道：

“该死的！你居然跟清理局的人合作了？”

“去去去！瞎说什么呢？”听到金色蟾蜍的质问后，由于落魄得过于严重，没脸出来见熟人的黑山羊再也装不下去了。

只见它努力伸出舌头，把购物袋舔了两个眼儿，露出自己满是愤怒的眼睛，对面前的熟蟾怒目而视道：

“咱才没有跟清理局的人合作！只是暂时在那边落脚，然后以定期接受几场极端邪恶的献祭为代价，随手施舍他们一点儿能力罢了。”

“居然连合作都不是……你是被它们雇佣的？或者……你不会完全落到了清理局手里，成为了他们的走狗吧？”

“……”

“你**才是走狗！”

被捅了伤口的黑山羊瞬间破防，骂骂咧咧地咆哮道：

“咱只是在那边儿暂住！暂住你懂不懂？你个混蛋脑袋两边儿的窟窿是堵死了吗？他*的！也就是咱现在还没缓过来，你个该死的蛤蟆给咱等着！”

呵，走狗！

鄙夷地瞥了黑山羊一眼后，无视了它暴怒的谩骂，金色蟾蜍把头重新扭了回来，两枚巨大的复眼瞪视着里昂，声线冰冷地质问道：

“所以……你是清理局的人？”

“没错！”

听金色蟾蜍话里的意思，知道它多半是清理局的死敌，里昂索性豁了出去，直接拎起黑山羊抖了抖，仰着头主动挑衅道：

“现在你虽然看不起它，但等你落在我们手里，也被做成异常物的时候，我保证你的下场会比它还要凄惨十倍！”

？？？

不是？你踏马说它就好好说它啊，拿我举个毛的例子？

在黑山羊陡然间声调高了八度的咒骂声中，金色蟾蜍并没有动怒，而是眯起两只巨大的复眼，仔细观察了一下里昂的神态，随即讶异地歪了歪头。

“你想激怒我？”

注意到里昂突然紧绷的肌肉后，巨大的金色蟾蜍咧嘴一笑，随手从旁边抓起了一大把金轮，一边将这些金轮堆放在自己身前，一边不紧不慢地推测道：

“人类，你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能跑掉，可又不像是做好了被杀的准备，甚至还敢主动出言向我挑衅……这就很有意思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还有一张足够强大的底牌，但自己无法控制，或者受到攻击之后才能触发？”

？！！！

又被看穿了？

看着只是一对眼，就猜透了自己情况的蟾蜍，里昂的呼吸顿时微微一滞，忍不住想起了红发局长给自己的评价。

难不成……我确实是个很好懂的人？

“呵呵，看来我应该是猜对了。”

看了看里昂眼睛里掩盖不住的疑惑后，金色蟾蜍的嘴不由得越咧越大，随即点了点自己面前已经堆成小山的金轮，满脸戏谑地道：

“不好意思，我并不喜欢粗鲁地用身体攻击别人，反而喜欢通过公平合理的交易，直接买到我想收割的生命，你的底牌恐怕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来，拿走这三万枚金轮，把你的一切交给我吧，对于你那无趣的生命而言，这已经是我能给出的最为慷慨的价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