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很快就疲惫了

羽山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解释，雪之下雪乃的情绪才堪堪稳定下来，表情将信将疑，眼中充满了不信任的光芒。

“真的不是你故意买来，以备不时之需的？”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羽山和人摊摊手，他实在不想再重复一遍。

“你果然是只寄生在下水道中的无可救药的渣滓！”雪之下雪乃冷哼一声，莫名有些可爱。

“那你和我共处一室，不如和我组成下水道中的地下偶像团体出道吧？”

雪之下雪乃的面色变得有些难看，轻放在雪白大腿上的双手不由揪了揪过膝袜的上缘。

正当她想要反驳的时候，羽山和人将头转了过去，又和空银子下起了将棋。

雪之下雪乃感觉自己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样，根本无处着力。

第二场羽山和人依旧败得很干脆，八十余手就利落的输掉了对弈，空银子好像有些生气，直接退出了房间。

羽山和人晃了晃鼠标，本想和空银子解释一句，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果然，那些棋谱中的套路不太好使啊。】

……

【他都在下些什么！净是些四不像的套路！是在故意让着我吗？】

空银子有些气愤的将折扇摔在床上，自己也跟着躺了下来，拿起枕头蒙住了自己的小脑袋。

羽山和人的表现令空银子大失所望。她宁可被羽山和人大刀阔斧地斩于马下，也不愿意接受这种施舍般的胜利。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改变下棋的风格，他到底在想什么？】

空银子越想越气，重新坐回了电脑旁，开始复盘。

越复盘，空银子越觉得不对劲，羽山和人的每一步都下得精妙无比，无数棋谱中的经典套路信手拈来，只是无数妙棋连起来，却变得臭不可闻。

【还是找师傅看看吧。】

……

“好了，雪之下，我们现在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吧。”关上电脑，羽山和人转过身来，语气有些严肃。

雪之下雪乃感觉有些奇怪，这话听起来，怎么感觉有种协议分手的感觉。

“说说你的来意吧。”羽山和人靠在了椅背上，颇有一副上司教育小职员的样子。

“请你稍微坐正一点，不要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让人感觉像是路灯下的河童，骇人而滑稽。”

羽山和人翻了翻眼皮，其实他只是单纯的有点累了，所以才靠坐着。他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坐直了来。

“现在，可以说了吗？”

“既然姐姐已经来过了，你应该知道我的来意才是。”雪之下雪乃平视着羽山和人。

“我只知道入学仪式那天，你坐的车撞了人，其他的事情，阳乃没有和我细说。不介意的话，你可以稍微和我描述一下事情的经过吗？”

雪之下雪乃脸上露出一抹恍惚的神色，那天的遭遇于她而言，无疑是一场灾难，她打心眼里不愿去回忆。

“我只记得，事发当时，我正在车里看书。司机突然一个急刹车，紧接着‘哐当’一声，好像撞到了什么，随后车外便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呼喊声，以及一只狗狗尖厉的叫声。”

“我走下车，一个男生倒在了地上，已经昏迷。旁边是一位穿着小熊睡衣的黑色团子头少女，手中抱着一只名叫萨布雷的腊肠犬，叫得很凶，不远处还有一辆倒伏着的脚踏车。”

“我记得你有些怕狗吧！小时候曾被一只小泰迪追得到处跑，从那之后就一直对狗有些阴影。”

看着雪之下雪乃逐渐黑化的表情，羽山和人识趣的选择了闭嘴。

“司机先生很快将那个撞车的男生送到了医院，在去医院的路上，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个团子头少女名为由比滨结衣，和我一样是总武高的新生。她家离学校很近，因而开学的那天早上，她还有时间遛狗。”

“不巧的是，在我家的车经过的时候，由比滨手中的绳子脱落，而那个男生拼命救下了那条腊肠犬。”

“这就是事故的经过。”

雪之下雪乃此时的语气看似平静，实则还有些后怕，这么久过去了依旧残余着后遗症，可以想象事发当时她有多惊慌。

“把那个男生送到医院后，姐姐和母亲也赶到了，之后的事情一直是她们在处理。”

“我只知道那个男生没有生命危险，父母也登门致歉，主动承担了全部医务费用，取得了对方家庭的谅解。”

说着说着，雪之下雪乃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也就是说，在那之后，你没再去过医院是吗？”羽山和人将椅子挪了挪，靠近了些。

“嗯。”雪之下雪乃应了一声，音量很小很小。

“冒昧的问一句，司机在开车的时候有没有违反交通规则？比如超速，逆行之类的？”

“没有，这只是一起意外。”

“好的，情况我差不多了解了，简单来说，就是开学典礼那天，你意外遭遇了一场交通事故，心中罪恶羞愧难当是吧？”

雪之下雪乃抬头望着羽山和人，双眸中竟然多出了几分期冀的眼神。

“首先声明一点，从客观的角度来看，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你家的处理也算得上到位，没有出现什么无法挽回的苦痛。你大可不必如此自责。”

“你的意思是，我太过矫情？”雪之下雪乃目光凛冽，羽山和人感觉自己身旁的温度陡然下降，仿佛一瞬间就来到了南极。

“我可没这么说过。”羽山和人耸耸肩。

“我只是说你没必要自责，并没有说自责是错误的。”

雪之下雪乃有些不解。

“人这种生物很奇怪，犯了错的人会想尽办法推卸责任，没有过错的人却往往痛苦而自责。”

“虽然这件事情责任并不在你，但是你会去反思：如果我不坐车来学校是不是不会发生这种事，如果我晚几分钟出发，不幸是否能够避免……诸如此类的问题。”

雪之下雪乃感觉自己的心脏在战栗，羽山和人描述的问题，她恰好都思考过。

“当然了，这种反思没什么不好的，它其实是个人共情心、道德观的体现。你能有这种反思，说明你还没有被泥沼般的社会彻底同化，没有变成一个麻木不仁的人。”

“对于出身名门，却从小饱受霸凌的你而言，还能保留这种品质，更是难能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