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和敌国太子有了崽崽后小说晋江

第66章 玲珑棋局15

江蕴闭着眼,不想搭理他。

然而他这副慵懒的模样实在太美了,从头发丝到脚趾头,玲珑纤致,肌若凝脂,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写满蛊惑诱人。

隋衡忍不住把人捞到臂弯里,紧紧圈住。

江蕴便又睁开眼:“你为何会觉得他是丑八怪,伪君子?”

隋衡轻蔑回:“这还用孤觉得么,这事儿江南不都传遍了,若不是貌丑,他为何整日躲在帘幕后,羞于见人?孤猜测,这伪君子应该还不是一般的丑,多半是丑得惨绝人寰的那种。”

“那虚伪之说,又从何谈起?他分明很有德名。”

隋衡神色越发不屑。

冷笑声:“什么德名,只有其他东西都拿不出手的时候,才会给自己营造这种虚无缥缈的玩意儿笼络人心,据孤所知,他那些礼贤下士的‘感人事迹’,一大半都是找人杜撰编造出来的,就和什么《江都赋》《凤求凰》一样,也就骗骗那些愚昧无知的百姓和茶楼里的说书先生。这伪君子若真如自己宣扬的那般不计出身,礼贤下士,为何如陈麒这样的人才,他都视而不见,刻意打压,说到底,还是瞧不起对方庶出身份,他若真的美名传遍江南,为何招贤台一建起,那么多江南名士宁愿不要酬金,也要登台揭露他伪造德名的罪证?”

“你就没想过,那些所谓名士也可能是受人指使,故意罗织罪名诋毁他?你为何不去听听江南之地的百姓如何看?”

隋衡挑眉:“孤为何要去了解他?孤对那个丑八怪,可一点兴趣都没有。”

江蕴瞬间明白了。

那些罪证是真是假,对此人来说,根本无所谓的,就算他知道是有人故意罗织又如何?诋毁一个敌国太子的名声,不战而屈对方之兵,对隋国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乃是兵家上上之策。

他也不知道,方才为何一时意气上头,要与此人争辩这些事。

他为何要在意一个敌国太子的看法。

隋衡却有些不满。

眼睛一眯,问:“为何突然提起那个伪君子,还为他说那么多好话?”

隋衡心里当然知道,江容与纵然貌丑、虚伪,也不是一个饭桶,且工于心计,城府深沉,擅使阴谋诡计,若不然,也不会屡屡成功破坏他南征大计。

纵使他厌恶此人到极致,也不得不承认,此人堪称对手。

但这件事,他是绝无可能在心爱的小情人面前说出来的。

小情人来自江南。

隋衡有些怀疑,小情人以前是不是也被这个伪君子的“德名”欺骗过。

毕竟,小情人心肠如此软,如此善良好骗。

江蕴敷衍道:“随便问问而已。”

隋衡警惕未消:“那怎么不见你随便问问孤的事,在你眼中,孤与江容与比如何?”

江蕴不想再说话了。

但隋衡非要听答案。

他十分担心,小情人是真被那伪君子给蛊惑了。

江蕴便认真望着他,道:“我说了,他身体不如殿下,还有……”

“还有什么?”

“福气也不如殿下。”

隋衡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稀罕问:“如何不如?”

江蕴伸出手指,在他脸上画圈圈。

“殿下身强体壮,有父母期待疼爱,虽然也遭遇过许多挫折打压,但心胸开阔明朗,有常人少有的顽强毅力与赤子之心,还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是一个体贴入微的好情郎,身边思慕追随者无数,一看就是有福之相,日后一定会福寿延绵,长乐未央。”

隋衡被他夸得甚是飘飘然,得意道:“那是自然,孤高大英武,福寿无双,岂是那个病秧子能比。”

“是呀。”

“所以殿下日后若真得了天下,一定会比他做的更好,对不对?”

隋衡便道,那还用说。

江蕴接着:“不过,殿下也要当心。”

“当心什么?”

“据我了解,江容与虽然福气不如殿下,但也是不容易打败的,殿下须勤勉克己,比他更有德名,更能收服人心,才能打败他,得到天下。”

“……”

隋衡阴下脸:“你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

江蕴慢悠悠从袖间取出一枚白色棋子,道:“我站在苍生,百姓这一边,明日,请殿下带着你的谋士与帮手,屈尊上塔,与我一战如何?”

隋衡以为江蕴只是说说而已。

没料到第二日一早,江蕴当真袍服齐整,郑重地向他下了一封挑战帖,邀请他上玲珑塔。

隋衡把人堵在榻上,占足了便宜,才挑眉问:“你故意想让孤当众丢脸是不是?”

江蕴反问:“殿下怕了么?”

隋衡自然不会怕。

隋衡虎视眈眈:“若孤赢了,有什么彩头?”

江蕴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句。

隋衡眼睛一亮:“当真?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不许再推开孤。”

江蕴耳根一红,点头。

隋衡要先进宫一趟。

颜氏杜撰吉祥石,欲利用天谴之说谋害储君于骊山,一日之间传遍整个隋都,朝野震惊,隋帝震怒。虽然未有直接证据指向颜冰,但颜氏谋逆事实板上钉钉,人证物证俱全,无可反驳,隋帝连下数道圣旨,将两名颜氏主犯和所有涉案同党革职下狱,颜冰削职为民,禁足在祖宅中反省思过,朝中凡是与颜氏有牵连者,一律革职严办,颜氏子弟永不得入朝为官,一夕间,这个盘踞隋都近百年,在朝中一手遮天的第一大豪族如大厦倾倒,轰然分崩离析。

让颜冰在祖宅中反省思过的决定,是隋衡亲自向隋帝建议的。

徐桥有些意外。

他以为,按着隋衡的脾气,一定会让颜冰付出最惨重的代价,绝不会只是禁足削职这么简单。

出了宫门,徐桥就此事问隋衡。

隋衡冷笑:“对付他这样的老狐狸,杀了太便宜了,让他亲眼看着颜氏一步步走向衰亡,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徐桥神色一凛,道:“殿下英明。”

隋都朝堂迎来真正的大清洗,但无论朝野还是民间,都能够看出来,随着颜氏倾倒,年轻张扬、野心勃勃的太子将成为朝堂上真正一言九鼎的存在,左右这个国家重要决策。

宫门外,隋衡与即墨清雨正面遇上。

即墨清雨依旧对隋衡没什么好脸色,冷哼声,甩袖便走。

隋衡忽道:“左相留步。”

即墨清雨皱眉停下,问:“何事?”

隋衡来到他面前,沉默片刻后,并没有说什么,而是俯身,朝他轻施一礼。

这一礼的含义,不言而喻。

即墨清雨愣了下,继而板着脸道:“殿下大礼,老夫受不起。”

“殿下也不必来谢老夫,要谢,就谢老天爷,让你捡了个大便宜吧!”

他也不说什么大便宜,便带着一肚子糟心起身往前走了。

隋衡却扬起嘴角,笑了声。

想,他可不是捡了个大便宜,是捡了个珍宝才对。

太子的一举一动比以往更加引人注目。

所以太子将上玲珑塔,挑战玲珑棋局的消息,迅速在文人士子间传开。

一大早,玲珑塔外便水泄不通,围满了人,隋都各大茶楼里甚至开起赌局,押哪一方会获胜。

万众瞩目中,年轻俊美的太子殿下带着麾下一众手谈高手,浩浩荡荡登上了高塔。

江蕴则特意和隋衡错开,晚了一刻才在十方的陪同下登塔。

这自然十分不符合隋衡的计划,按照计划,他是要在万众瞩目中,抱着自己千娇万宠的小情人一起上塔的,遭到江蕴的嫌弃与无情拒绝。

江蕴很受文人们的喜爱,所以登塔过程中,身边就围了很多学子,争着与他说话,谈论诗词歌赋,琴棋书画。

江蕴都温雅有礼地给予回答。

隋衡看得醋意上涌,直接命亲兵把围观人群都拦在半丈之外,才心情舒爽地坐到棋盘下,抬头打量起嵌在塔壁上的巨大棋盘。

陈麒也在随行之列。

此刻,也跟随着隋衡视线,往棋盘上望去。

“天下”与“苍生”分列两侧,正如棋盘上纠缠不清的黑白棋子。

江蕴缓带青衫,优雅坐在对面。

隋衡信手拈着粒黑子,起初神色散漫,看了片刻后,略惊讶地挑起眉梢,接着,露出凝重色。

他精通弈道,已然看出,这是一局货真价实,难分难解的玲珑棋局。

他惊讶,是因为没想到小情人真的只用一夜时间,便布出这样一个极尽精巧智慧的棋局,以至于他打量着这难解的棋盘时,忍不住生出一股怜爱。

凝重,则是因为以他眼下的水平……可能真的解不出来。

但解不出一个棋局而已,隋衡并不觉得有什么。

他更担心,晚上的彩头要没有了。

隋衡手握棋子,陷入沉思。

江蕴视线忽一扬,落到陈麒身上:“陈军师如何看待天下与苍生的关系?”

弈前对答,是名士文人间很流行的一个环节。

陈麒正沉浸在棋局中,闻言,微微拧了下眉,不知江蕴突然向他发问是何意。顿了顿,他正色道:“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没有苍生,便没有天下。”

“那若有一日,君王私欲越过苍生,妄图将天下变成一人之天下时,陈军师以为该如何?”

陈麒道:“作为臣子,自当直言相谏。”

“那若臣子的私欲也超过臣子的本分呢?”

陈麒终于抬眼,与江蕴对视。

好一会儿,他道:“那便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江蕴一笑:“希望陈军师,能记住今日之言。”

陈麒皱眉。

明知江蕴故意当着隋衡的面挑拨,又无法说什么,只能咬牙忍下。

江蕴恍若未见,依旧温温雅雅的问:“那依陈军师看,这下一子,应当落在何处?陈军师才高八斗,乃昔日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