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者一败涂地起点

“青鸾宝镜吗？”岑缨思索了一番，她竖起手指：“的确听爷爷说过，过去在祖宅中供奉着一面宝镜，后来却因为大火把宅子烧没了，导致遗失。”

“遗失吗？”苏白若有所思。

此时已是第二日早晨，苏白借着逛一逛鄢陵的名义让岑缨陪着看看，她也欣然的答应下来，就在湖畔的阁楼上，苏白便提及了宝镜的事。

“为什么突然会这么问？”岑缨奇怪的问。

“因为你家……”苏白想了想：“住着一个升不了天的老女人。”

“……什么？”岑缨的思维停顿了几秒，小脸一白：“是是是，是女鬼吗？”

“无害的。”苏白故意抹黑了映照天女，他半真半假的说：“昨晚我感觉不太对劲就去封锁的偏院里走了一圈，正巧碰见，对方说要找什么镜子才能离开，不然……”

“那我可得问问爷爷。”岑缨着急着站起来。

“不着急，都说了无害。”苏白想了想：“恐怕你家也有人是知道她的……要说岑老爷子不清楚，我是不信的，你直接问，大概是问不出来的，一场大火即便把东西烧毁了，也该留下点残骸，所以青鸾宝镜，不是被盗走了，就是被藏起来了。”

可能性只有这两种。

并且不太可能是被某位外来的小偷带走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个任务的难度就对不上奖励了。

一张物品卡的奖励还不足以让苏白去大海捞针。

大概率这面镜子依旧在鄢陵，甚至就在岑家。

岑缨轻轻点头，她问：“那我能跟那位……见一面吗？”

“拿到镜子后，你可以亲自把镜子交还给她。”苏白说：“找到宝镜之前，没办法给她交差。”

“嗯……我可以偷偷去向长辈们套话。”岑缨很聪慧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分得清轻重。

这到底算不算是利用岑缨的善良和信赖，以及映照拿回宝镜后是否还会提岑家人医治疾病，算不算好心办坏事，苏白倒是并未考虑这些。

他以前会考虑，现在不会了。

他本就站在一个两不相帮的定位上，既然他选择了释放映照天女，就不必要去考虑岑家的感受，岑家的做法原本就十分不厚道，同情他们无非是一种同理心效应。

很多人都会这么想——同为人类，换成我也会这么做。

然后这么想着想着，就连某些行为也变得合理说得通，甚至罪恶感都降低了不止一筹。

于是每一代岑家人都不履行约定，就这样将错误重复了下去。

道理是这么一个道理，而苏白连纠结都懒得去纠结。

他很清楚这种事的结果无非两种导向，即便自己不出手，在久远的未来，也迟早会玩脱，亦或者迟早会有一代人觉醒，承认错误，主动归还宝镜。

自己只是稍稍退了一把，让结果早点到来。

仅此而已。

苏白看着岑缨离开的背影，转而起身：“于是……你还要跟着我多久？”

玉牡丹静静的看着他：“你不用管我，我只是碰巧站在这里。”

“我之前说的话你是一句都没听下去么？”苏白头疼的问。

“当然不是，我记得很清楚。”玉牡丹的银发绑成了简单的样式，如若不是做女子打扮，反而有几分江湖少侠的潇洒气质，相较于昨日，她的目光更清明许多，似是想通了什么。

“既然你记得很清楚，那……还不该干嘛干嘛去……”苏白靠在栏杆上，双手抱胸：“姑且江湖之大，想找一个容身处也不难，你头发已然银白，气质也该换了许多，谁都认不出你来，大可以改成称号，号白发魔女，继续闯荡江湖去。”

“江湖的威名，我有过。”玉牡丹轻轻摇头：“我不稀罕……而且鄢陵的风景我很喜欢。”

“你并不会打算在岑家打工买房吧？”苏白斜眼：“这里的房价不便宜的，贷款几十年呢。”

“你是个很神秘的人，既冷漠又热情，既寡闻又博学，既可靠又可怕……”玉牡丹说：“我看不出你到底多少秘密。”

“好奇心会害死人的。”苏白回答。

“我并不打算探求什么，但这些日子过来，我看得出，你对岑缨很在乎，或许言语上有些调侃，但你很在乎她的安全。”玉牡丹观察的很仔细。

苏白心间微微一冷，对方难道想用岑缨作为威胁……

“我对这孩子也很喜欢，只是她的武艺真的一般，我可以教她护身功夫，也可以保护她的安全。”玉牡丹自言自语着：“我明白，你经常会心血来潮或是一时兴起做些什么，即便你很关心岑缨，也不会留下来保护她一辈子，但她走南走北，随着博物学会四处游荡，终归会受伤遇陷，倒时你未必还在。”

“所以，我来替你看着她吧。”

她说出心中所想，抛出犹豫了一整夜的想法。

这是她所能做到的报恩，也是她所认为实现自我价值最合适的方式。

毕竟她除了武艺之外，没有文凭，没有学历，没有专业知识，做过最顺手的活却是杀人砍头，说是重归江湖，但她已不想杀人了，做个保镖也挺好。

苏白很意外。

却不是意外她的决定，而是意外她观察的十分细致。

苏白自认为是个比较复杂的人，行为冷漠，莫得感情，却要被系统逼迫着各种真香，所以在旁人眼中，他本该是喜怒无常、善恶难定之人……玉牡丹看的比旁人更深一些，至少了解程度甚至比岑缨更深，或许这便是人生阅历丰富的好处吧。

苏白收敛了心神：“随你吧。”

他不反对也不否认，既然她固执的要保留一份联系，留着也好，终归只是一条脆弱的丝线，当自己离去之后，这份缘分也会断掉。

“嗯。”玉牡丹终是浅浅的一笑，她也别无所求了。

……

白驹过隙，时光如梭。

眨眼过去了一个半月。

苏白过着随意且简单的生活，因为任务的缘故，他不敢离开鄢陵，也住在了岑家。

这些日子里，大于三分之一的自由时间都留在了博物学会查看资料古籍，余下三分之一的时间跟岑老爷子下棋或是来几把千秋戏。

按理来说，他一名游子住在岑家白吃白喝，寻常人肯定是不会乐意的，又不是滑头鬼，凭什么呢？

但苏白不一样。

因为他长得好看。

而且表面来看才十三岁，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岑家平日也没少接济穷苦人家，多一张嘴多一双筷子而已。

最后三分之一的时间就用来修炼。

白天，玉牡丹会教岑缨武功，他也跟着看看。

夜晚去偏院找映照天女闲聊，顺带学点刀法。

说是学，倒不如说是自己练，映照天女是天女之中的幺妹，即最小的妹妹，相较于其他姐妹年龄尚浅，不会神通术法，也不会舞刀弄剑。

但天女毕竟是天女，她不会刀剑，却有擅长刀法的姐妹，亲眼看过许多次，深受熏陶，因此也能指正苏白练刀时的错漏和破绽。

一来二去，苏白养成了晚上来偏院练刀的习惯，这时候映照也会在旁边看着，双方时不时搭腔一句，然后意见不同，彼此开嘴炮争论，但每次都是映照气的狂锤床板。

天女见久了也不值得稀奇，仙人的本质与人类没太大区别，只是脱离了许多桎梏，让他们有种奇特的超然，而映照留在人间太久，举止都不再那么从容淡然，也让苏白轻易把握到了她的本质就是一个傻白甜，虽然不至于傻到智慧铁三角的程度，但个性过于耿直，嘴炮交锋，只能被苏白摁在地上摩擦。

只是这些天过去，映照之后一次都未曾提到过青鸾宝镜的事，她很有耐心也从未催促。

直至这个月的十六号。

今晚苏白来到了偏院，但并不是如以往那般活动筋骨，也没有喊着一二三四二二三四的口号，做着那种奇怪姿势的热身操。

他只是来到偏院中，对还未来及展露笑容的映照说了一句话。

“镜子……”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