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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三水池江
短假结束,池霜回到工作室开始忙做着手头未完成的单子,同时也迎来了一批新的工作,忙到夜里十二点已是家常。
江淮翊近期也忙着学校布置的设计作业,和最近接的一单画稿。
总的来说,两人都很忙。
两人从岐青市回来之后,虽然在手机上一直保持着联系,但约莫大半个月没见过面了。
五月底正值小满,天气湿暖。
堰南市这些天降雨频繁,地上的水洼每每在快彻底干透又被添上新的。
这会细雨刚停,池霜从工作室出来上了车,开启雨刮器把前风窗上的雨水刮走,等刮得差不多了,启动车子往南峰大学的方向开。
前些天,池霜收到一条好友验证消息,通过后双方聊了些画稿合作上的事情,聊到最后,她发现对方竟是江淮翊学校的一位男老师。
在手机上三言两语也说不清,男老师也因为学校还有些事要忙,走不开,索性约池霜在学校的咖啡馆见面细谈。
池霜正好有空,便答应了。
车子停好在学校门外的停车区域,刚摁下锁车按钮,就收到一条消息。
池霜边走边从包内拿出手机看了眼。
【j:早安。】
早安?
池霜看了眼时间,现在是下午两点,他发个早安?真是挺能睡的。
回了句。
【三水池:不如干脆一股气睡到明天早上再发给我?】【j:那我会睡死的。】
【j:你忍心?】
【三水池:忍心,去睡吧。】
江淮翊的设计作业在夜里接近凌晨三点才做完,现在躺在宿舍的床上,半眯着眼适应屏幕的白光,看着这条信息,脸上浮现倦懒的淡笑。
【j:在哪?工作室?】
【三水池:你学校。】
我学校?江淮翊当即皱了皱眉,大脑还处于睡醒之后茫然的状态,手撑着床从床上坐起,靠着白墙,头发因睡姿导致有些蓬乱,眼皮困倦地微垂着。
【j:来做什么?】
紧接着,那边不再回复了。
以为是宿舍的信号不好,江淮翊在关闭4g和打开4g之间重复操作了三次。
岚域洲从阳台进来,见他醒了,抬手拍了下他的胳膊,“赶紧起床洗漱随便吃点东西,然后打篮球去,狗牙他们现在在操场正打着呢,我和他说咱俩待会也去。”
江淮翊不可思议地看他一眼,“就你那球技,你确定?”
岚域洲:“看不起谁呢?”
刚进入学校,池霜就接到了来自男老师打来的语音通话。
男老师让她先去南门的咖啡馆坐着等他,他手头上还有点小事要忙,让她等五分钟。
她应了声好,从学生那得知去咖啡馆的路线便迈步去了,手机里被遗漏的消息就这样忘了回。
去到咖啡馆,池霜不知道男老师喜欢喝些什么,索性先要了两杯柠檬水,在靠窗边的位置坐下。
窗是落地窗,从这个位置看外面,能看到偌大的操场。
操场上不少男大学生穿着运动服打篮球,肆意展现自己的球技,有漂亮的女学生经过,其中的那么一两个还会因为偷瞄几眼而失了球,从而被队友念叨一顿。
池霜托腮看着,还真是有点怀念大学时候的校园生活――
“池小姐。”
一道很成熟的男声响起,池霜放下托腮的手看了过去。
眼前出现的,是一位穿着白色衬衫系着领带,穿着黑色西装裤搭配皮鞋的短寸发型男人。
男人五官生的俊朗,身材很高挑,看着一点都不像三十岁。
池霜翻看过男老师的朋友圈,所以很快认出了眼前人就是他。
立刻站起身走上前,浅笑着礼貌地伸出了手,“你好周老师,我是池霜。”
周沉伸手同她握了握,尺度把握的很有分寸,“你好,池小姐。” 仅握了三秒不到就松开了,坐了个请坐的手势,“坐。”
“好。”
两人入座,都不多说多余的话浪费时间,直接进入正题。
与此同时,操场的跑道上多了抹熟悉的身影。
起床、洗漱和随便吃点,干完这些最少也要十分钟,外加上还要换衣服,多少也得二十分钟打底。
可这次,江淮翊被岚域洲这个催命鬼催的十分钟不到就全部搞定了,说是随便吃点,其实就是往嘴里塞一片吐司。
而且还是没吃完,直接叼在嘴里出去的。
这会江淮翊刚吃完,吐司太干,拧开瓶水喝了几口,等喉咙舒服了些才把水瓶扔在岚域洲的怀里。
岚域洲接着水瓶皱眉,脑补了一场不该有的大戏,“恶不恶心?喝过了还想给我喝,我可不和你玩间接性接吻这一套啊。”
紧接着,就见江淮翊蹲下身来系了个鞋带,起身时,从岚域洲手里拿过那瓶水,睨了岚域洲一眼,发自内心地骂了句:“有病。”
拿着就往篮球场地走了。
岚域洲看着他的背影,怀疑自己是不是最近熬夜看爱情片看多了。
江淮翊今天穿着很运动,白色背心的篮球服搭配运动中裤,露出的手臂部分肌肉线条流畅,平日里衣袖遮住了些看不出什么,只知道清瘦,这会全部露在外,真就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因昨晚没睡好脖颈有些疼,面色多了份凌厉,走路时,还散漫地抬手扶着后颈扭了扭。
正在打篮球的男生见江淮翊来了,把手中的篮球扔给了另一个队员。
男生叫林崖,大家都叫他狗牙,一起玩的,没有人能逃得过姓氏改姓狗这件事。
“啧狗翊,你这昨晚是去做贼了还是用力过猛次数太多了啊?怎么看着脸色有些差啊。”
“我找谁用力过猛?”江淮翊勾唇笑了笑,单手碰了下林崖的肩膀,走到一旁休息的阶梯上坐下把水放好,双腿弯曲大剌剌地敞开,双手手肘撑着身后的那节台阶,看着正在篮球的那几个人。
林崖在他旁边坐下,姿势和他大差不差,见岚域洲一来就加入篮球的队伍里,道了句:“狗鱼还真是人菜瘾大。”
江淮翊轻笑,“别介啊,人这不是还在练三分的阶段吗?”
“得了吧,大一开始练到大四,还练呢。”林崖摇了摇头,侧头看江淮翊,“怎么着,快毕业了打算干嘛去?”
江淮翊嘴角噙着分笑,语气散漫:“我还能干嘛?当然是自己当老板了。”
林崖身子往后靠了靠,“志气很大啊狗老板。”
“当然。”
听江淮翊口气不像开玩笑,林崖很是意外,“你这是真不打算找工作啊?之前学校那几个大学生一毕业就自己出去创业亏了不少钱的事,少说也亏了有二十三万,你真确定不找工作?”
“不找,确定。”江淮翊微歪着头,视线跟着篮球场上打球的人动,眉眼被阳光照着微微蹙起,“就算亏,我也不会拿我自己的钱亏。”
会拿江柏青的钱亏。
小时候起,江柏青就很少管他,只会每个月给他一笔零花钱,越长大给的越多,打电话关心也从不会超过五分钟,他爱去哪就去哪,姥姥说这是江柏青对他的一种爱,但他非常不理解这种来自金钱的爱,就算周围的人都羡慕他衣食无忧,他也不能理解。
因为他不需要,他需要的是生活上的。
在那时,他被人称作为野孩子,随便扔在哪都能生长,养成了他天生散漫自由的性格,极度不喜欢被管着的束缚感。
但也是在那时,有人突然闯进了他的生活里,令他的野性敛了几分。
第一场篮球打完,大家都准备歇会。
江淮翊移开视线,漫无目的地到处看着。
咖啡馆很显眼,离他所在的位置并不远,当他的目光定格在玻璃窗上,透过玻璃看着位置上的那两人,眸光骤然稍暗。
约莫看着静至半分钟,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
他看着位置上的女人,拿起手机看了眼,三秒后又放了下去。
面色还如刚才一样平静,但身体却不再冷静,起身离开了台阶。
林崖见他走的突然,叫了他一声:“你去哪?待会的球不打了啊?”
“有事,下次打。”
清冷的嗓音抛下句话,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了,步子还有些急匆。
岚域洲喝了口水过来,见状不明所以地看向林崖,“他去哪?”
林崖耸肩,“不知道,说有事,下次打。”
咖啡馆内,音响播放着抒情的纯音乐,交流声同音乐声交织。
“池小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作品是不是上过国外的画刊?”
对周沉的这个问题,池霜表示意外,“你怎么知道的?”
周沉淡笑,从手机里找出一张来自一年前拍下的照片,递给池霜看。
“我买过这本画刊,很欣赏这幅画,前天在看你工作室账号的时候,发现了一模一样的画,我才知道是你。”
画的内容是虚拟城市图,抽象与写实结合的创作手法,曾在一年前登过名气最大的画刊杂志,在圈内被不少人拿来临摹过。
池霜有些不可思议,因为当时和她同一期登上画刊的画师极有名气,和画师比起来,她真的是无名小卒。
她把手机还给了他,“所以你才加我,找我聊合作?”
“嗯。”周沉点头,“我很期待池小姐为我创作的画作。”
池霜颇有些不好意思,浅笑着还未来得及回话,在骤然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时,愣了几秒。
她看着那个人目光耿直地注视她,神情很淡,朝她的方向走来,莫名的,垂落在大腿上的双手轻握了握。
对上那双深邃惹人的桃花眼,许是因为刚刚没回他消息的缘故,竟还有种心虚的感觉在身体里乱窜。
直到那个人在她身后的位置上坐下,一阵熟悉的檀香味融入鼻息,瞬时转念一想,她为什么要心虚?不是都已经在手机上告诉过他自己来学校这件事了吗?而且刚刚没回消息,确实是因为在谈正事,不好回复。
这么一想,池霜的心虚少了大半。
周沉见她不说话,轻唤了她一声:“池小姐?怎么了?”
“嗯?”池霜扯了扯嘴角,“没有,就是觉得刚刚播的歌挺好听的――”
随即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笑,很轻,像细小的绒毛从皮肤上擦过,留下一阵酥痒,又没有了。
如果可以,池霜真的想把那人的头发揉成毛线球。
周沉没听见那声轻笑,点了点头,“原来池小姐喜欢纯音乐?”
“是的。”
池霜刚说完,身后又传来一句话――刚刚喜欢的吧。
“……”
说话声放在其他场地不大也不小,但在安静的咖啡馆就显得有些大了。
周沉明显也听见了,偏头看了眼池霜身后的那人,但没说什么又收回视线,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已经出来快半个小时了,朝池霜道了句:“池小姐,那我们的合作,就定下了?”
池霜嘴角上扬着点头,“当然。”
“好。”周沉站起身,“既然定下了,我工作上还有些事,得先回办公室了。”
池霜对事情的结束觉得有些仓促,但毕竟人家是老师,时间宝贵,站起身,“好的周先生。”
“期待你的画作?”
“好,谢谢你的肯定。”
两人握了握手,周沉便离开了。
池霜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重新侧着坐下,想起刚刚聊起那件关于画刊的事情,骤然笑容又深了些。
感叹世界可真小。
坐在身后的那人,转头见她坐在椅子上傻笑,微眯了眯眼,“怎么,看上人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