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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头大的产业链

和周璇约的练歌时间是下午,但白天唐华可闲不下来。

在一张白纸上,唐华先顶头写了一行字:晶体管计算机

在第二行,唐华写下了几个词:

晶体管;高频振荡器;磁芯存储,显示器,其他机电零件

然后画方框框起来。

想了想,唐华在“显示器”后面又加了一个:“段码屏”。

就是电子表那种“8”形字码显示。先是led发光管段码,接着是液晶段码。1955年,瑞士制造了世界第一块电子表,应该到欧洲去淘一下,看看能不能发现惊喜。

唐华从“晶体管”引出了几条线到第三行,分别写上:

硅/锗半导体,管芯,金封,引脚。

接着是第三行,第四行……

写到第六行的时候,唐华的计算机科技树已经下沉到了晶体管产业链最基础的部分,锗粗炼、提纯、硅精炼(二代用)、锑化铟合成、硒化铅、压电体生产、通氢设备、钛酸钡、石墨舟、温差电偶……二十多个小项。

中午终于把整整一张纸写满了,七十多个小项。接着唐华搬出这个时代能搜集到的所有工业品年鉴和信息手册,查找然后在每一个原材料、设备或者生产工艺上面加注。

苏联东欧可以生产的,写上一个s然后打个圈;美国可以生产的,写上一个后打个圈;欧洲和日本分别是e和j。中国国内现在就可以做的原材料或设备,就什么都不写。

这个工作完成,唐华再看一下整页纸,好家伙,除了粗炼铜和精炼铜这两项没画,其他项目都有带圈的字母……

估算了一下,全部算上,拿下一套完整的,大概得5000万美元,如果苏联可以搞到的设备先排除掉来统计,大概也要两千万美元。

这意味着从苏联引进的156项要变成166项?176项?苏联能答应吗?

要不在朝鲜咬美国再咬狠一点?

……

华润集团的赚钱任务很重!

唐华起身去找和香港往来的通信电报。他们现在塑料花已经量产,昨天联和行说已经拿到了第一笔外销的订单。接下来,唐华还要给他们找几条赚钱的门路才行,目标是到1950年1月的时候,手中持有4000万美元可支配的资金。

“少爷,快五点了,”孙石上得楼来,看见埋在书堆里的唐华,“晚上约了周小姐排歌,该准备了。”

“哦,那好,这就出发。你带上我那支古典吉他和口琴。”

“少爷不准备一下吗?”孙石说。

唐华早上起来吃过饭就钻在书房没出来,脸都没洗。

“不用准备。”

唐华把外套套上就往楼下走。上次和周璇在交大见面,场面非常暧昧,这样的气氛很危险。必须中止。周璇是什么人?中国电影史和流行乐历史都要独立开章 写的人物,粉丝团延绵至21世纪,要是唐华在她那里出了意外,本书的书评区大概会被口水淹没吧……

所以今天排歌,自己扮相绝对不能穿着太精致,邋遢一点。地点不能是交大林荫路那种地方,也要邋遢一点。做派要冷酷一点,千万别不小心又露出暖男风格。

周璇1941年第一段婚姻结束后,深受情伤,对暖男没有抗拒力。所以后来在香港遇见了一个绸布商人朱怀德,就被朱怀德数年如一日、无微不至的关心照顾套牢,周璇就迎来了人生中第二段更加悲剧的甚至没有名分的婚姻……

……

“唐先生……”

“不要叫我唐先生,就叫唐华吧。”

“唐华。你今天和上次比,真是判若两人。”在百代的楼下,周璇微笑着,上下打量唐华。

一双高帮鞋,一条洗得发白的旧牛仔裤。上身也是牛仔外套,敞着。里面只穿一件也洗得褪色的水兵海魂衫。吉他被唐华用手抓着琴颈,就像扛抢一样随意搁在肩上。

头发乱乱的,一双眼睛是不经掩饰的疲惫。

“每个人都是披着外套的伪装者,人生无非一场自恋的表演,当脱下那层虚伪,你所看到的,就是真实。”唐华脱口而出。

“唐华……”周璇被唐华出口成诗的气场弄得很无语,“你你说你上礼拜在伪装?”

“对,今天才是我的原形。一个旅者。”唐华说,“用余生跨过山和大海,穿过人山人海,我要问遍整个世界,找一个答案。这位秦小姐,不要憋着笑了,这样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很丑。”

秦小姐是周璇身后的助理,今天周璇带着三个随从,大概有一个是司机,两位职业女性是助理/佣人。

“那我们今天去哪里练歌?还是交通大学吗?”

“不,我们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唐华说,“完全陌生。你来,上我的车。”

“我也有车和司机……”

“你不会知道要去的地方在哪里,说实话,我也不太知道。”

周璇想了想,就毫不犹豫地上了唐华的福特。小六子开车在前,周璇的雪佛兰在后面跟着。

“去十六铺……算了,去老码头吧。”

下了车。“周小姐,把这个和这个戴上”

“那你也不要叫周小姐,叫我周璇。”周璇戴上唐华递过来的大号墨镜和鸭舌帽。

两人在贫民窟的破巷中慢慢前行。

“小小的小孩,今天有没有哭”

“是否朋友都已经离去,留下了带不走的孤独”

看衣衫褴褛的孩童在棚户中穿行,周璇突然若有所思。

看周璇在情不自禁地低声哼唱,唐华笑了笑。

“来,我们继续往前走。”等周璇把手中的食物分给在身边路过的小孩,唐华就牵着周璇的手,继续往深处走去。

“我们在这里停下吗?”过一会,周璇疑惑地说道。这里并没有小乞丐,但唐华却在一小堆木箱和石头旁坐了下来。

“周璇,你看那里。”唐华手指着一个方向。

那里只有一个行动缓慢的成人。可能也就二十多岁,但背已经微驼,右手和左脚踝缠着厚厚的白布,脸上也有些伤痕。行动已经很困难了,但这个人却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挪动,将一些煤块从门外搬进自己的棚屋里。

“他就是那个小孩。”唐华说。

“他?”

“每个人都曾是小孩,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孩提时的自己,”唐华缓缓说,“你心里也有一个小孩时的你。现在,请看到他的内心,找到那个小孩,然后给唱这首歌。是给他唱,更是给你心里的自己唱。”

周璇微张着小嘴,目不转睛得看着唐华让他看的这一场景,竭力理解刚才这番话。

“小小的小孩,今天有没有哭”

“是否朋友都已经离去,留下了带不走的孤独”

“我亲爱的小孩,为什么你不让我看清楚”

“是否让风吹熄了蜡烛,在黑暗中独自漫步”

“亲爱的小孩,快快擦干你的泪珠”

“我愿意陪伴,你走上回家的路”

唐华把吉他放在一旁,用口琴轻轻地吹奏配乐。

上海滩的金嗓子,甜歌天后,要被我强行转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