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而逆流

孟祥赶着马车拐个街口，孟祥便见孟府管家迎面急步而来，孟祥一收马缰，将马车停下，管家上前吩咐：“到城外去汇合，映月山庄安置他们。”

孟祥正待开口，管家冷冷瞥来一眼，孟祥生生将话嘴巴闭上。调转马头，孟祥拉着谢家人径直朝城外赶去。

管家回到府中，孟福明迎上：“管家，可安排妥当？”

“放心吧，公子。老奴都作了安排。老爷吩咐下来，公子近日不可再前往山庄。”

“我知道了。”

映月山庄，孟祥和孟通给马喂过水和草料，正待要牵马走向马车，董成大步走到两人跟前：“回去之后告诉管家，明日送些酒肉来！”

孟祥和孟通迎上董成发冷的目光，赶忙低下头：“是，我们回去之后跟管家说。”

董成转身朝着正堂走去，直到董成走远，两人才牵马驾车离开。

映月山庄外院正堂两侧设有四间住屋，董成命人将谢蒋两家的六个小孩子放到一间屋子，都将双手绑了起来；谢逢的哥哥，蒋振的弟弟，被五花大绑后丢到一间屋中，嘴里被塞上了麻布。谢逢的母亲被单独关押进一间屋子，谢逢及蒋振的妻子，谢逢的妹妹，被关在正堂屋右侧上首的屋子中。

董成走进关押谢母的屋子，怀抱双臂看着瑟瑟发抖的谢母：“你儿子谢逢犯了事，把你们请来这里，之所以绑了你们，只是为了防止你们逃跑。我问你，你儿子有没有藏了重要的东西？又或者有没有交给你保管什么东西？”

谢母脸色煞白，双眼泪珠滚滚！

“我听孟祥说我儿子受了伤，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儿子伤到哪了？伤的重不重？我儿子现在在哪里？”

董成点了点头：“你儿子伤的不重，手臂被划了一刀。不出半月，你儿子的伤就能好。”

见谢母稍稍冷静了些，董成再次发问：“我刚才问你的，你也该告诉我了。”

谢母看向董成：“我儿子从来只是一个月给我五两银子，偶尔孟公子会赏些肉食糕点，其他的，真没有。”

“但愿你没有骗我！这一次孟家丢失的物件很重要！你再仔细想想！”

盏茶后，董成从右上首屋子走出，杨林将屋门关上，凑近董成压低声音：“成哥，依我看，要么就是这两人确实没有孟家想要的物件，要么就是她们不知道。”

“走，再去问一问那屋的人。”

到了左侧下首的屋子中，董成进屋看着两个被捆成粽子的男人，对两个被绑男人眼中投来那仇视的目光，董成满满的不屑！

“谢逢和蒋平拿了孟府的东西，有没有交给你们？”

见两人没有反应，董成重重呼出一口气：“我也不想逼你们！你们细细想一想，端人家的碗，我们也没有办法。”

说完，董成和杨林出屋，拉上屋门。

“走吧，去看看吃的弄好没有。”

灶房中，董成朝煮饭的老妇人吩咐：“这里的事不要跟任何人说！你可以走了，明天一早来收拾。”

“好，好的。”

赵平抱了一坛酒摆上桌：“成哥，今晚可以好好喝一顿了！”

董成五人酒足饭饱，董成笑看着四个兄弟：“来，抽阄。第一间谢家老娘，第二间，三个女子，第三间六个小孩，第四间两个男人！最长的第一间，依次往下推。”

杨林、赵平、庞学、李九四人都满脸期待地看向董成左手。

董成左手往回缩了缩：“记住了，不得打骂！事情还未办好。”

“是，成哥。我们不会犯傻的。”

长平城南大营中，一间屋中，九个男人被绑在木柱上，沐益风一一从九人脸上扫过：“末将先告诉你们一个消息，你们的主家，将你们的家人都给抓起来了！谢逢和蒋振的家人被带去了映月山庄。”

沐益风转而看向其他人：“而你们的家人，有被关到粮仓的，有被关到酒窖的。”

沐益风踱着步，看着目眦欲裂的九人：“你们在这里挣扎，怒骂，愤怒，没有任何一点作用！本将跟你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之所以知道你们的家人被抓，那自然是军中有人在跟着，今晚之前，他们几家派出的人沧兴许不敢伤害你们的家人，但今夜呢，明日呢？”

听了沐益风的话，谢逢一众俱都是气血上涌，双眼通红！

“你们都是聪明人，本将跟你们说了这些，你们当中居然没有人开口说话，本将只有一个要求，将你们所知孟夏晏苗四家为非作歹的犯案始末供述出来画押！本将即刻命人搭救你们的家人！”

沐益风在九人脸上扫视两遍，见依旧无人答口，摇了摇头抬步往外走去。

“等一下，将军！”

沐益风身来看向开口说话的谢逢：“谢逢，你愿意招供？”

“是的，将军！罪民只求将军尽快救我的家人。”

谢逢泪水像是决堤一般！他知道帮孟家暗中做事的那些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他不敢想，完全不敢再往下想！

“好！本将不会让你失望。”

“谢将军！”

随着谢逢妥协，余下八人纷纷开了口，沐益风朝身边亲卫下令：“火速传本将令，救人！”

“是，将军！”

贺晨暂居的府中，沐益风欣喜地向贺晨一一禀报了事务进展，贺晨为沐益风续上茶水：“好！益风兄用茶。”

沐益风放了一块糕点到口中，就着一口茶水送下肚后，自己倒上杯茶在口中滚了滚咽下：“大人，谢逢九人的家眷如何安排？”

“先放营中看管起来，待事务结束再说。”

“那孟家、夏家、晏家和苗家接下来如何计划？”

贺晨深吸一口气：“不宜大动干戈，敲打一番也就可以了。这四家盘踞北地百余年，底蕴非同小可，且四家亲朋也是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牵一发而动全身，过大的动荡对我们当前有害无利！通过这段时日抽丝剥茧之下，能够扒出一些人来予以处置，已然是最好的结果！”

见沐益风有些黯然，贺晨抬手拍了拍沐益风手臂：“益风兄，我何尝不想将其连根拔起！可孟夏晏苗四家倒下，张王李赵一样将冒出来。路得一步一步走，这一轮博弈之后，明面上大家都能松一口气，暗鹰和我们派出到各地的弟兄，一旦得到确凿的人证物证，逐步审结处置才是良策。”

沐益风重重点头：“大人，末将明白了。”

贺晨指头轻轻叩着桌面：“益风兄，明面上，昌平镖局、顺风商队、福平镖局、宏顺商队一应通关检查，要严加盘查！暗地里，撒出去的弟兄，一定要告诉他们护好自身安全！”

“是，大人。”

沐益风离开后不多会，袁小六进厅：“大人，雷宏大人求见。”

“请他进来。”

雷宏进厅，两人见礼之后落座，贺晨斟上茶水放到雷宏面前：“雷大人今日前来依旧是那几家人的事？”

雷宏脸上泛起尴尬之色：“还请大人恕罪，实是下官无能。”

“无妨，倒是本官避而不见之下，让雷大人受累了。”

“大人言重了，大人自有考量，下官理当为大人分忧才是。”

“这几日来，伏大人他们在衙中可好？”

雷宏稍作犹豫后回话：“大人，自伏大人他们从庆丰到长平这几天，下官及衙中同僚，与伏大人他们相处还是很愉悦的。”

“那就好。今日又有哪几家到衙中来？”

“回大人，晏家和苗家。这一次来的是两家老太爷。”

贺晨暗自点头，这就对了！

厅外再度传来脚步声，两人望去，见是袁小六带了伏明前来。

贺晨嘴角微勾，起身相迎。

伏明进厅，立时拱手一礼：“下官见过大人。”

“伏大人不必多礼！请坐。”

袁小六退出厅外，将门合上。

“大人，下官前来，只因孟家和夏家的两位老太爷前来衙中递上拜帖一事。”

“这几日辛苦你们了！长平城的旺族豪绅都来了个遍了吧？”

雷宏点头：“是的，大人。”

贺晨看向伏明：“伏大人，永平城过来的人呢？”

“回大人话，都没有离开长平，找地都住下来了。”

“好，那就再等等。”

伏明和雷宏心思莫名，这年轻的大人，在唱哪一出？这么些在北地负名已久的人纷纷前来，依旧闭门不出，除了抖官威之外，用意在哪？真想大动干戈？

贺晨送着雷宏和伏明到府门口，目送两人及护从衙差走远才转身。

“公子，这些是从各县发来急报。”

贺晨从袁小六手中接过厚厚一沓信件：“暂时别让人来打扰。”

“是，公子。”

一个多时辰之后，徐兰第二次找到袁小六：“小六，这天色都快黑了，能不能看一看公子忙完没有？”

袁小六压着声音：“夫人，我可不敢，公子一边阅信，一边在想事，打断公子思绪，会被公子责备的。”

徐兰转脸看向厅门，往前走了一步又停了下来。

徐兰犹豫之际，门自内被拉开，贺晨笑呵呵走下石阶：“小六，是不是又在说我坏话？”

小六连连摆手：“公子可不要扣我罪名，我哪敢？公子不信的话，问夫人。”

贺晨哈哈一笑：“好了，快去吃饭吧。”

“是，公子。”

贺晨看向徐兰：“等急了吧？”

“没有，奴婢把菜都热着呢，奴婢就是担忧公子饿了。”

“走吧。你们到长平城这三日，没能出去走走，多做忍耐。”

“只要是跟公子在一起，奴婢母女就知足了。”

进了饭厅，小芷和林娟双双朝贺晨一笑，转身很快将饭菜端上桌。

饭后，贺晨走到饭厅外，看着景观小河中欢快游动的小鱼怔怔出神，徐兰朝小芷呶呶嘴，小芷擦过手，轻步来到贺晨身边：“公子，小芷陪你走走。”

贺晨拉起小芷：“好，我们走走。”

两人朝着后院走去，贺晨看着石板小路两边花园里的各色花朵：“真美！你们今日都在除草？”

“嗯，公子。那边的菜园我们也将杂草都薅完了。”

贺晨看着小芷半仰着的俏脸，看着小芷那剪水秋瞳，看着那吹弹可破的肌肤，看着那新月一般的柳眉，看着那翘挺的琼鼻，看着那红润润的唇瓣，不由一把将小芷搂进怀中：“小芷，不能出府去，是不是闷得慌？”

小芷的俏脸贴在贺晨胸膛，琼鼻轻轻吸着贺晨的气息：“公子，小芷不觉得闷，林娟姐姐教我们武艺，打理花园和菜园，看看书，写写字，给公子洗衣做饭，小芷很开心，很快乐。”

贺晨搂住小芷柔嫩纤腰的手，轻轻在小芷臀瓣上一捏，只听小芷一声娇呼，俏脸羞红！

徐兰倚在廊柱上，嘴角泛着浅笑，看着紧紧相拥在一起的贺晨和乔芷。

小芷双手环住贺晨脖颈，樱唇凑近贺晨侧脸：“公子，小芷再长几年，肯定会跟娘亲一般让公子欢喜的！”

贺晨静静注视着小芷一双秋瞳，嘴角含着浅笑：“哪里一般让我欢喜？”

小芷檀口微张，贝齿轻启：“像娘亲的屁股一样圆，一样挺，一样翘。”

贺晨伸手轻轻捏了捏小芷的脸：“好，我等着小芷。原本想让你们在五柳镇等我，未曾想又让你们车途劳累。”

“公子，我们不累，要不是排查出歹人混在流民当中，惠先生也不会把安排送我们到长平城来。”

“来了也好，我在长平还要待上一段时日，你们在五柳镇，我也确实放心不下。”

小芷在贺晨怀里拱了拱，低语喃喃，贺晨听完紧了紧搂住小芷的手。转眼看去，看到徐兰目不转睛看着自己这边，徐兰在迎上贺晨目光的瞬间，躲到了廊柱后面。

贺晨哭笑不得！这徐兰，跟小芷真有一比！那廊柱见方不过八分，哪遮得住？贺晨收回目光，牵着小芷向前走去，猛地回头，徐兰如同小鹿一般落荒而逃！

月上枝头，贺晨拉上小芷屋门走向浴房，徐兰已在浴桶旁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