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战

一群东瀛士兵从前方奔跑回来，转过个弯，河面上的凄惨让他们不由的踌躇不前，为首的几个人比划着手脚，像是发生激烈的争吵。

：“大帅，我听说一个鬼子头，值五十两银子？”张巨树站在孙燚背后，一座山一样。

孙燚的得意劲儿倏然一收：“卧槽，是啊，五十两。这里怕不是有几万鬼子？妈的，老子这次亏大了。”

张巨树拔腿就往山下跑，轰隆隆像只发疯的蛮牛，脚下踏出一道烟尘：“那边有两百鬼子。来五十个人，抢人头抢银子啦！”

：“你妈，给老子留几个！”孙燚反应极快，一下蹦了起来，大呼大叫的冲下山坡，都忘记了骑马。一群亲卫轰隆隆的追了上去。

两百多个东瀛士兵眼见着远处烟尘大作，烟尘中似乎人影绰绰，激起凶蛮性子，不逃不躲，居然抽刀，嘴里发出古怪的吆喝声，迎了上去。

当他们需要仰起头才能看清楚从烟尘中冲出来凶神恶煞的张巨树，早已经吓得几乎要跪拜下去，张巨树那那硕大的身躯，筋肉虬结，在矮小的东瀛士兵眼里，仿若魔神降临。

张巨树手里粗大粗糙的狼牙棒在空中发出急促的一声：“呜！”，为首的东瀛人武士刀堪堪举过胸口，当头一棒，几乎就被砸成血泥。

“哗啦”一声，无声武器掉落地上，几乎所有的东瀛人都跪倒在地，如见神明。

张巨树哪里见过这般景致，才打死一个人，其他的都投降了？这他妈的还是军队吗？

孙燚的身形从他身边一窜而过，拖着手里的“燚刀”，也不见怎么用劲，哗啦啦的切开好几个东瀛人的脖颈，鲜血喷涌，他像没事人似的招呼张巨树：“张巨树，一个脑袋五十两，你多犹豫几息，啥都不剩了！”

对于孙燚来说，杀手里沾过血的异族人，屠狗而已，从来没有过心理上的负担。

张巨树还没有来得及再提起狼牙棒，身后一群如狼似虎的汉子瞬间将这几百个东瀛人淹没。

一行人再次回到山坡山，这一下每个人都规规矩矩的排着队，手里挽着血糊糊的脑袋，脑袋上光秃秃的，只有边边上有一圈毛，拿在手里不怎么得劲，还引起亲兵营汉子们一顿发牢骚。

孙燚怀里抽出一叠银票，一边看着济水河上炮火轰鸣，一边清点亲兵手中的人头，当场发钱，张巨树他跑的最快，动手最早，唯一一个人头又被他砸的稀碎，如今手里空空如也，看着一群家伙们笑嘻嘻的拿人头换钱，又故意在他面前显摆，气的火冒三丈。

济水河上游，又传来轰鸣的火炮声，炮声更急更快，只是剧烈响过一阵，就偃旗息鼓，孙燚叹口气：“王海潮什么都好，就是太小气了，多轰一阵子有什么关系，何必还要肉搏呢，伤了自家兄弟。”

两个近卫军负责发信号的士兵站在另一处，他们隶属鲁大夯的手下，在他们眼里，鲁大夯就是最牛逼的将领，粗犷野蛮又爽直，跟在他身边，从来不受委屈。

可是今时今日看见孙大帅这帮人的表现，简直大开眼界。杀人时来去如风，事后当场敌首换钱，若脱下这身戎装，和传说中大秤分金的江湖大盗又有何异？

偏偏内心激荡，恨不得自己就成了这群人的兄弟。

孙燚对着他们两个招招手。

两人相视一眼，都能看出双方眼里有些莫名其妙的期待。

：“鲁大夯的人？叫什么名字？司何职？”

：“属下林雷动。属下林风起。鲁将军手下炮兵营，观察手。属下拜见大帅。”两人站在孙燚面前，尽量表现出落落大方，事实上，多少还是有些局促，没有别的原因，身边这群汉子实在太高大雄壮了，将两人围在中间，遮天蔽日，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孙燚威风八面：“刚才发信号的是你们两个？”

：“是！大帅！我们负责观察敌船行踪，及时发出信号攻击。并且判断炮弹落点，进行修正。”

孙燚又是微微一惊，这一招，他都没有想到过。不得不说，朝廷中下级的军官里，还有不少能人。

：“嗯，！来，一人奖励五百两！这一仗，至少杀敌三万，你们功不可没。”孙燚笑着递出两张银票：“收好了，等以后不打仗了，回去娶个好婆娘！”

年长点的林风起稍微迟疑片刻，年轻的林雷动却毫不犹豫的上前接过银票，用力向孙燚行了一礼：“谢谢大帅，等小的娶亲的时候，请大帅喝酒成不？”

：“哈哈，成！成！不过那时候我可能在北疆，你要给我发帖子，我就来看看你的新娘子！林雷动是吧？好，不错！有胆气。”孙燚大笑，这样年轻富有朝气的年轻人，总能让人感到畅快。

炮火依旧不停，炮弹不要钱的往济水河里砸，拥堵的船队已经完全不成阵型，无数船只都被炸成零星碎片，漂浮在河面上，遮掩了河水的血色。

一些水兵在河水里挣扎，竭力想要游过宽阔的河面，冬天，衣着厚重，体力不好的，沉下去，运气不好的，被从天而降的炮火炸成齑粉，只有少数的东瀛士兵挣扎的爬上河岸，却耗尽了所有体力，在寒风中渐渐失去体温。

：“啧啧啧，真壮观。”孙燚托着下巴，兴致勃勃，似乎忘记了前一会儿还在哀叹亏本的事。

这样的胜利，完全不费一兵一卒，只是需要用银子堆砌。

：“走，去下游看看。”孙燚长身而起。

一行人骑马疾行，前往下游一里处的炮兵阵地，这里的炮兵由甘建英负责指挥，阵地上炮兵们个个打着赤膊，干的热火朝天，被硝烟熏得乌黑麻漆，一打听，甘建英也不在炮兵阵地上，他带着一些士兵到前方观察战果。

雄壮的马蹄声淹没在轰隆隆的炮火声中，距离岸边两百米不到的小山坡上，甘建英扶着一棵老桃树，他没有上过战场，第一次见到如此震撼又惨烈的战场，似乎有些不适应。

孙燚一巴掌拍在甘建英肩膀上：“甘将军！这一战，全歼敌军，我军不伤分毫！大夏军史上，第一次！第一次！爽不爽！”

甘建英转过头来，脸色发青，眼睛有些发直，似乎腿脚都有些发软。

：“大帅，你看。”

孙燚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漫长的济水河水，像是一条飘舞的红丝带，蜿蜒曲折，飘向很远很远。

天边一抹红，很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