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者一败涂地
第五十章 河神祭(下)
时至深夜,河神祭如期举行。
家家户户挂起白色的灯笼,灯笼上书写着‘祭’字。
黄袍道士人数十,他们朝天上洒下黄色的符纸,将浸染着血色的水洒在家家户户的门口,吩咐各户人家记得将护身符浸泡在水里,河神才能在未来的一年中保佑他们得到足够的丰收
他们打开了房门,站在门口,纷纷跪拜在地面,朝着黄袍道士们供奉着的巨大赤色蛟龙低下头,有的孩童好奇的抬起头却立刻被按下了脑袋。
为首的是一名白袍道士,也是唯一的白袍,便是道门唯一的道长。
他年方五十多岁,胡须修剪的很公正,头发有几缕灰白,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威严魄力,手持浮尘,在众人的拜服之中走过,好似一名得道半仙,目不斜视,也不去看这群人一眼。
道门在这里建立了几百年,却在二十年前那场水灾之后才得到了空前膨胀的权利,而这群黄袍道士之中有许多只是普普通通的渔民,是否真的有资格修道也是未知数。
兴许牢山镇的居民们到底信不信对道门的道士们来说或许也不重要,他们只需要这群人的尊重以及盲从。
灯笼光火汇成一条道路,黄袍道士们门前走过,即便是劳家也不例外。
劳季之望着由远及近的队伍,白袍道长的脚步在经过劳家门口前微微停顿了下,他说:“劳家主,还是不愿意观礼?”
“多谢道长好意,但老朽实在对河神祭,不感兴趣。”劳季之摇头。
“若是你对当年自己的子嗣主动献身作为祭品感到疑虑,贫道随时恭候你前去观礼……”白袍道长一挥长袖:“同样一句话,贫道问了你二十年,每一年都是同样的答复,可劳家主越是不去,便越是不信,如此做派,反而显得我道门是恶人了。”
“人各有志,她自愿那么做,我也无法干涉,只是不论对错,此事终究太伤天合。”劳季之轻叹一声:“我不去看,不是不信,而是不忍。”
“既然不是不信,去看一看又何妨,也许有些意外之事。”道长一挥衣袖:“劳家主,请吧。”
劳季之神色深沉,一旁家仆欲言又止。
老人握住手杖:“也罢,老朽随你去吧。”
白袍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一行人浩浩汤汤行至河岸,河岸位置停着几艘船,上了船后驶向湖中心的岛屿。
祭祀河神且镇压赤无夷的祠堂位于湖中心的小岛,据说这里曾经是没有岛屿的,因为道门先祖法力超然,在这里设下阵法,凝聚风水生成岛屿,这才将赤无夷镇住,这座岛屿之后除了道门之外,外人不曾踏足。
小岛倒是不大,面积持平一座足球场,但高低错落,且有一座相当古老的祠堂。
祠堂门扉前方,白袍道士抬起手,抛出一张符纸,沉重石门的印记消除,朝着两侧自动开启。
他正要迈步向前,但又停顿下来。
“对了,在进去之前……”白袍道士一挥浮尘,他转过身来,望着一群黄袍弟子的中央,露出冷漠的目光:“得处理掉混进来的老鼠。”
白袍道长捋着胡须:“莫不是认为自己没有暴露吗?逃得过贫道的天眼?人装扮为人尚且有几分迷惑,可妖怪也想办做人样,未免太可笑了!”
他猛地一挥浮尘,凭空掀起一阵飓风。
风中两道黄袍被风起,人群中央,青年和少年显出原样。
“有点本事,这老道。”北洛握住君子剑无争:“居然被看出来了。”
“可能这群黄袍道士一个个歪瓜裂枣,突然多出两个靓仔,就像是黑夜里的萤火虫样耀眼吧。”苏白被看穿身份后不仅不尴尬,甚至还开了一句群嘲。
一群黄袍道士纷纷怒视中央的两人。
“想要破坏河神祭祀,罪大恶极……”白袍道长冷冷的说:“拿下他们。”
劳季之想要说什么,却见道长一挥袖,他被一阵风卷进了祠堂之内。
道长和劳季之进了祠堂后,大门轰然闭合,只留下五十多位黄袍道士冲着两人露出并不和善的笑意。
苏白望着这群道士们,突然笑出声来:“区区土鸡瓦狗安敢阻我,我看你们是没有看到我旁边这位猛男!”他指着北洛:“看到这位靓仔没,他一个人就能打你们一百个!”
北洛听这句话不太对劲:“?”
“我这是给你增加气势。”苏白往后面退了一步:“一个人打趴一百个人就能解锁成就,不依靠帅气的队友帮忙也能增长额外的经验值哦。”
“???”北洛更是满脸问号:“那你呢?”
“我眼神助攻啊。”苏白理所当然的说。
话音刚落,黄袍道士们已经冲了上来,虽然总人数并没有一百个那么多,但五十多号青壮年同时冲过来也是足够吓人了,这毕竟不是无双题材。
北洛尚未解放妖力,对付这群凡人也不好意思动用实力,单靠剑术也不想杀人,反而剑压在了剑鞘里不好出手,只能放手夺了几个木棒,奈何他只有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身上挨了几下之后就有点忍不住怒气:“你还真就干看着了?”
“不然呢?”苏白摊了摊手:“洒家不轻易出手,出手就要见血,见血就会死人。”
“说什么胡话……”北洛反驳的时候又挨了一拳。
“不,我是很认真的,原本只是打算潜入,没打算无双,既然被发现了,我其实也有自己的做法。”苏白叹了口气:“其实在我看来这群人都是帮凶,死绝了也没关系,所以我真的动手,会忍不住把他们都杀了的,省时省力,只要杀十个大概其他四十个都会吓跑,可你不会同意吧……还是说你觉得无所谓,真的无所谓,那就交换吧。”
苏白抬起手,摆出一副‘你拍手我杀人’的表情。
北洛听完苏白的话后,他沉默着咬住牙关。
诚然如果苏白选择杀光这五十人,他也会不喜,会看不过去,他不排斥杀人也绝不圣母,但如果眼睁睁的看着苏白杀个血流成河,他也无法坐视不管。
苏白或许只是找一个摸鱼的借口当作理由,但他不敢真的赌一把。
后侧方视线死角挥来一记拳头,北洛抬起手,握住这半个砂锅大的拳头,五指微微用力,随着一阵清脆的碎裂声,五指骨骼顿时爆碎,那道士惨叫着摔倒在地。
他眼中蓄积着一团金色的烈火,随着心中怒意高涨越烧越旺。
北洛低沉的说:“你们最好给我让开,继续动手,可不仅仅只是点皮外伤了!做好骨头被打碎的准备!”
他决定下手狠辣一点,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
河神祠堂。
这里的空间颇为宽敞,主要的阵法中枢位于地面之下。
劳季之随着道长后面,两人拾级而下,抵达了法阵的最中心位置。
道长挥了挥手,符纸飘上空中,点燃了火盆,火光照亮祭坛。
这里是赤无夷的祭坛,中央是一个巨大的水池,水池上漂浮着莲台,在水池之下,一道道铁索将一头蛟龙死死镇压在祭坛之下。这铁索层层叠叠足足数十条,看上去这阵法并非只有一重,而是足足三重,铁索是第一道封印,祭坛是第二道封印,这座中央小岛是第三道封印……根本牢不可破。
这赤无夷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精神,而是几乎濒死的躺在水池之中一动不动,连眼睛都紧闭着没有睁开,可见它已经是虚弱到了快死的程度。
白袍道长停下脚步,对着劳季之说:“祠堂左侧有一间房,里面有你想见的人。”
劳季之望着祭坛和赤无夷,又看了眼莲台,最后他转过身,年迈的身躯在这一刻仿佛获得了某种巨大的动力,不再步履瞒珊,好似一瞬间年轻了几十岁。
道长走到祭坛中央,看着水潭之下的蛟龙,它的一部分暴露在水池之上,被铁索牢牢困死,铁索磨损了它的鳞片,看上去着实凄惨万分。
道长唤道:“赤无夷!”
水潭之下蓦然间睁开了一双赤色的眼睛,目光里唯有仇恨,强烈的仇恨,水潭泛起波澜。
道长习惯了这注视,不以为然的挥了挥浮尘:“你可想好了?过了今日……可就没机会了。”
“想要吾成为你的宠物坐骑,区区蝼蚁,连你祖师爷都不敢这么狂妄!”赤无夷发出愤怒的吼声,可这吼声甚至不能震下一缕尘土。
“那是因为祖师爷也没这样的机会……赤无夷,你快死了,早在二十年前你最后一次试图冲击封印的时候就快死了,那之后你的精气已经枯竭,生命力几乎竭尽,如果不是我在这二十年内不断的给你祭品,你早就饿死了。”白袍道长捋着胡须:“给狗点吃的也知道喊主人,你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回应道长的是一阵浪潮,水花溅起,弄湿了白袍的一小节衣袖。
道长的脸色瞬间冷透,他冷笑几声:“好好好,贫道用了二十年也感化不了你这畜生,罢了,今晚我给你准备了丰盛的一餐,吃完后,等着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