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者一败涂地

“牡丹，有客人么？”庭院中，妇人起身回眸，衣着略显单薄，遮不住一身婀娜的身姿，面容我见犹怜，可谓肤白貌美，并且年龄似乎也才二十多岁。

“夫人。”牡丹快步走近，冷淡的气质迅速散去，流露出关切的神色：“您的病刚刚才好，就不要随意走动了，还是得好好休息着。”

“我就是想要晒晒太阳。”妇人微笑着回眸：“这两位小客人是你带来的？”

她打量着苏白，眼中流露出惊艳的神色，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这两位其实是……”侍女牡丹快速将之前的事介绍了一番。

“那还真是灾难，岑姑娘，还望节哀。”妇人走进几步，行如弱柳扶风：“没想到在我卧床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这种事……你们想要什么帮忙，我会尽力的，虽然我这边实际上也做不到什么事，只能多麻烦牡丹了。”

“夫人言重了。”牡丹急忙摇头：“为夫人分忧是牡丹该做的事。”

“嗯嗯，牡丹是个好孩子呢。”妇人抬起手轻轻摸了摸牡丹的头发，她微笑着说：“都只顾着说话，两位快进来坐坐吧……还没吃午饭吧？”

岑缨和苏白跟着进了大堂，坐在餐桌旁。

苏白意外的很安静，几乎没说什么话，仿佛在走神般目光散漫，反而问题都是岑缨在答复着。

聊天过程中，虽然苏白一直都在走神，但岑缨没有走神，很认真的倾听着对方的话。

这名妇人叫做瑜海棠，虽然读音与于字相同，但姓氏并不一样。

她原本是这座庄园的侍女，却因为生的美貌被老爷看中，纳为妾室，后来发生了一系列变故，正房因为怪病死去后不久，于家老爷也因病去世，因为膝下无子女，这于家的家业反而落入了她的手中。

但瑜海棠几乎什么都不懂，家业交给管家打理，自己也因为病弱深居浅出，对外界的事几乎都不了解，牡丹是她在老爷死后收养的侍女，也是负责照顾她生活起居的人，在外人看来是主仆，实则关系亲如姐妹。

岑缨虽然年岁尚浅，经历也不足，但她十分聪慧。

苏白之前正面怼了管家一波，三言两语让管家哑口无言，她现在一想，立刻明白了管家的真实想法。

因为这次神秘的妖怪活动颇为平方，且只吃女性，至今为止没有男性遇害过，那么如果那只妖怪也吞了瑜海棠，整个于家的家业自然落入了管家的手里，所以他才那么抗拒别人请来大仙除妖，为的就是自己的利益。

岑缨张了张口，犹豫着要不要将这件事说出来。

刚刚有只鸟落在屋檐上的声音大了一些，她都被吓了一跳。

牡丹皱着眉头说把鸟赶走，瑜海棠却摇摇头说鸟儿求生也不容易。

虽然只是小事，可岑缨看得出，瑜海棠是九成以上的男性都会喜欢的柔弱女子，没有上位者的气势，心地善良，家教很好，连说话都声音很小很温柔。

……跟自己简直天差地别。

岑缨年龄还小，不太明白嫉妒心理，但她也是大家闺秀，只是没能长成瑜海棠这番模样。

她偷偷看了眼苏白，发现他依旧在发呆，这才心底安定下来。

……

庄园之外的角落里。

管家满脸阴沉之色：“我这手没半年是好不了，那小兔崽子真的敢下手那么重！”

“被一个普通小孩弄伤，你可真弱，哼……”穿着粗工布服的男子不屑的冷笑，若是在其他仆人见到一定会万分惊讶，因为这个男人之前一直都装作哑巴。

“你怎么不帮我！”管家正要发作，见到男人那精壮的肌肉，不得不将怒火压下去。

“当着那么多的面帮你，不是告诉别人，我跟你是同伙？”男人看了他一眼：“你自己在于家多不受代价，心底没点数么？我不可能主动帮你，更何况那小孩根本没有武功，只是手劲大点。”

“行了！”管家一巴掌拍在棺材上：“你还真听了牡丹那个贱婢的话，把棺材买回来了？随便找个地方丢了，让豺狼吃了不行吗？”

“你是气糊涂了。”男人轻蔑的说：“我在这里装了两年多的哑巴，为了这点小事暴露，不值得。”

“小事？”管家骂出声：“这么下去我们瞒不住了！万一外面的居民真的请来个大仙把妖怪杀了，那我们还怎么渔翁得利！”

“妖怪从来都不靠谱。”哑仆拍了拍棺材：“能相信的，只有自己的刀。”

“你想杀人？”管家一惊。

“你认为我为什么要在这里潜伏这么久？”男人看了眼管家：“实话告诉你吧，老子是来报仇的。”

“谁的仇？”

“寨子里七十八口人命的仇。”男人擦了擦脸上汗：“两年前，我是一群流寇里的三当家，兄弟们被官兵杀了不少，逃出来，找个地方占山头，看中了于家镇这块地儿，但是不想暴露行踪，那就不能选择烧杀掳掠的方式，我们就打定主意，打算跟这块地最有钱的人家做一笔交易……”

“那不就是于家……”管家脸色一变，这事他当然清楚。

“听我说完。”男人横了眼管家：“这笔交易很简单，只要于家每年给我们钱粮，我们就不闹事，不然在这荒山野岭，官兵也不可能永远呆在这儿不走，更加逮不到我们……但是当初大当家来这儿谈生意，见到当家的居然是个女人，还是漂亮的柔弱女人就生了别的心思。”

管家沉默下来，他知道后续是什么。

当天他也在，差点被那个大黑胡子一刀砍了脑袋。

那大黑胡子十分狂妄，放下话说要娶瑜海棠为妻，夺于家的家产，威胁瑜海棠，如果不想于家镇烧成灰就答应他的要求，但之后过了一个月，却再无音讯。

管家认为只是个嘴强王者，就后来没当回事忘了，但是旧事重提还是让他有点心底发颤。

“你想知道为什么后来没人再来了吗？”贼寇三当家捂着脸，咬牙切齿的说：“因为全？死了……都没了！我当天一个人出去打猎，回来……七十八个兄弟，全死了，所有人都是一剑封喉……只有大当家死的最惨，全身被砍成了十几块碎片，脑袋被狗啃的只剩下白骨。”

“是，是妖怪干的？”管家舌头都在打颤。

“是人干的。”男人摇头：“妖怪杀人是为了吃，人杀人是为了泄恨。”

“什么人？”

“老子不知道，知道就不用隐忍这么久了！”三当家锤在墙壁上：“我在这里当了两年多的哑巴，就是为了打听消息，肯定是于家有靠山！有个高手庇护着！”

“这……”管家脸色铁青：“那我，那我岂不是……”

“你要谋家产却没死，证明那人不是很在乎这个，毕竟三年前的于家香火早就断了也没见那人出来，到了现在却还有人护着。”三当家冷哼一声：“肯定是护着瑜海棠这女人，跟她脱不了关系……”

“真的是这样，有妖怪也没办法啊！”管家懊恼的说。

“放心，这些年，我一直看在眼里，这瑜海棠没人谁有过交情，如果那人是真的护着于家，只有两个可能性，一个是收到了消息，一个是他就藏在于家里。”三当家从怀里掏出一个瓶子：“你今天晚上，把这个东西加进厨房里的盐里。”

“什么玩意？”管家低头一看，眼睛一突：“爱我一条柴？！”

“妈的拿错了，不是这个。”三当家表情尴尬了一秒，快速将瓶子拿了回来，重新递出另一个瓶子：“这个才对，软筋散，吃下去保管手脚无力，十二个时辰内动不了，一炷香内就会发作。”

“你打算今晚就动手……”管家眼下一口吐沫。

“你要家产，我要报仇，反正妖怪不肯替我们杀人，那我们可以杀了人，然后伪装成妖怪动的手……”三当家拍了拍管家的肩膀：“你不是挺恨那个小鬼么？我看他长的不错，等把他药到了之后，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好！”管家狠下心点头，他恶狠狠的说：“我要把这个小鬼……换上女装！”

“你……”三当家觉得哪里不太对又不好明说，便干笑着说：“挺有追求的……”

“那是，我很讲究的！”

……

一下午的时间，在翻阅柳先生的各类随笔中度过。

苏白也从走神的状态恢复过来，终于开口说了句话：“看出了什么没？”

“唔，还没有……”岑缨按着眉心：“虽然记录了点东西，但大多都是推断，没什么实际用处。”

“毕竟这个柳先生的随笔放在这里让你看，肯定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苏白摊了摊手：“真正的线索都得在恶鬼的追杀中翻箱倒柜，那些小纸条才是真正管用的……再说了，这个柳先生没有被唱片飞了脑袋，给的线索肯定并不靠谱。”

“那怎么办？”岑缨往书桌上一趴。

“天色快晚了，今天就到这里了。”苏白推开书房：“趁天色还没有完全黑透，我们该离开这儿。”

“为什么？”

“夜晚很危险，月黑风高，妖魔夜行……”苏白眯起眼睛：“妖气越来越重了，而且你别忘了，你是个女孩，那妖怪的目标未必不是你……不论如何，我得保证你的安全，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