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望潮

两天假期飞速结束，期末成绩也在周一下午新鲜出炉。

“哎，陈妄，江引，你们去看大榜排名了吗？”

陈妄啃着苹果：“没呢，成绩出来了，还挺快。”

江引也摇头，“你看了吗？”

程季心里愁啊，“我当然没看，大榜只排到年级前一百，我不敢看，上次我九十七，这次考得这么差估计悬了。”

陈妄无所谓，“那我们也不看了，估计一会儿成绩单就会打印出来了，不往下面跑一趟了。”

程季：“行吧。”

陈妄说的果然没错，第一节下课班长就在后黑板贴上了这次考试的成绩单，一波又一波的同学团团围住，教室的热闹程度堪比菜市场。

程季和姜淼尝试挤进去，却被无情的挤出去。

姜淼一屁股坐回原位：“太疯狂了，一个字也没看见。”

程季附和，“谁说不是呢。”

阮念念回过头去，抿着唇又转了回来。

陈妄注意到她紧绷的神情，向后望了一眼：“担心？”

阮念念看向他，“嗯，有点。”

陈妄摸摸她的头，“要不要我帮你去看看？”

阮念念犹豫着，最后还是摇头：“算了，放学我自己去看。”

陈妄支持她的一切决定，“行。”

就在阮念念继续改卷子的时候，陈妄问出了心里藏了好久的疑问。

“念念，你喜欢理科吗？”

阮念念僵住，猛然看向陈妄，陈妄也看出她眼底的错愕，陈妄又问了一遍：“阮念念，你喜欢理科吗？”

阮念念保持沉默，她的心抖得厉害，她低下头不再和陈妄对视。

陈妄看出阮念念的逃避，他继续追问：“你喜欢理科吗？阮念念，回答我。”

阮念念呼吸都停滞一瞬，她依旧想避开这个话题。

陈妄又问了一遍：“你喜欢吗？”

阮念念艰难的开口，她低着头含糊其辞：“我，我说过，我的喜欢很少。”

声音有点哽咽，陈妄听出来了。

陈妄帮她总结了答案：“所以，是不喜欢。”

阮念念抬头，眼里带着惶惶，戒备：“没有，没有不喜欢。”

陈妄看着她笨拙的开脱：“阮念念，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两者之间就是有明显的界限，你不能混淆。”

阮念念将手里的笔放下，叹了口气：“陈妄，不重要，在我这里不重要。”

她撇过头去，眼里泛着水光，她努力眨眼想要将泪水憋回去，随后长呼一口气。

阮念念缓了一会儿，带着一点磁性的鼻音：“陈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谢谢你。”

她的喜欢在她看来真的微不足道，她从来没有选择，她只需要乖巧，懂事，听话，隐忍就足够她很好很好的活着。

陈妄伸出手想揉揉她的头发，最后也只是蜷缩着收回：“是我的问题，对不起。”

是我太着急了，下次我再慢一点，你别跑了。

阮念念，面具戴久了就摘不下来了，伪装太久会把自己忘了的。

这次谈话结束后，阮念念有点躲着陈妄，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没有再说什么。

陈妄一下午都在纸上涂涂改改，一下午扔了无数张纸团，垃圾袋都满的往外溢。

放学的时候陈妄沉着脸叫程季和江引去了操场，阮念念在他们走后抬起头，随后烦躁的趴在桌子上。

却不小心碰倒了陈妄摞得老高的书本，阮念念一着急便将垃圾袋也踢倒了，她的脚下一地的纸团。

阮念念顾不上这些散落的垃圾，赶忙走到陈妄的书桌前面，另外一名未走的同学也帮她一起，两人三两下便将课本都捡了起来。

阮念念和这个同学不太熟，只是略有尴尬的和她道谢：“谢谢。”

“没事，那我就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家。”那名同学也有点尴尬，背着书包就快步离开。

阮念念看着空无一人的教室，弯下腰开始清理被她撞倒的垃圾袋，突然她看到一张半舒展开的纸团上面写着她的名字。

她将那纸团拆开，满是褶皱的白纸上面被涂抹的乱七八糟。

阮念念，对不起，我。

短短几个字全都被划掉，剩余的空白处都是画得黑乎乎的圆圈。

她将手伸进垃圾袋，又拿出一张纸团拆开，上面写的内容要比那张多了不少，但是依旧被划了大大的叉。

她将几十个纸条全部拆开，内容都大差不差。

最后拿出的一张纸团与其他写的磨磨唧唧的不一样，里面的字迹工整，连一个错别字都没有。

整整二十四张，阮念念将它们放在一起，一张又一张翻阅，泪水逐渐蓄满了眼眶。

她终于受不了，将那一叠纸紧紧拥抱在身前，她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汹涌的情绪，不再是之前细碎的呜咽，而是放开一切地嚎啕大哭。

寂静的空间里，阮念念的哭声惹人心疼，整张脸都红红的，阮念念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一哭像是要将这十几年的委屈一起哭出来。

她哭得浑身发抖，身上冒起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陈妄刚刚踏上这一层楼，就听到了若有若无的哭声，他放轻脚步慢慢靠近，从后门镜里窥探着哭的不能自已的阮念念。

陈妄的手下意识放到门把手上想要推门而入，最后却是狠狠一握后就松开，整个人倚靠在墙上，默默的站在那里听着，拳头攥的骨节发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十分钟，十五分钟，或许是更久，教室里面的哭声逐渐减弱。

陈妄眼眶也有些发红，是心疼吧，他想。

好讨厌啊，又把她弄哭了。

陈妄，你怎么回事啊。

陈妄克制的向前踏出一小步，侧着头看教室里已经站起身的阮念念，放弃了想要进去的想法，又放轻脚步离开了。

阮念念珍惜的将这二十四封道歉信放进书包，心里的郁气也疏散不少。

陈妄其实没有做错，阮念念自己哭也不是因为委屈，而是突然发现会有人无限包容自己一点点的小情绪。

明明都没有做错，可是一方早已放下姿态。

阮念念将剩余的垃圾收拾好，这才将垃圾袋扔进了教室后面的特大号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