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者上钩
第27章
“老丁――”
不远处传来赵潜的惊叫, 她往这边跑来,出门忘记换的拖鞋都跑丢了一只也没停。
有人来了,晏为炽依旧没停, 他扯住丁徽 的头发, 暴力抡在了三角石堆上。
丁徽 软趴趴地顺着尖锐石块滑了下来, 看不出是死是活。
赵潜脑子是乱的,不清楚是什么情况, 她焦急地去碰丁徽 :“老丁你怎么样?“
丁徽 没有反应。
“我操!”
赵潜满眼狠色地抓住要走的晏为炽:“炽哥,老丁怎么你了,你把他打成这样。”
“自己问他。”晏为炽甩开赵潜, 他想到什么, 蹲下来去扇丁徽 的脸。
丁徽 吃力地睁开眼睛。
晏为炽:“手机。”
“在水……水塘……”丁徽 断断续续地喘息。
晏为炽把碰过丁徽 的手, 在他衣服上干净的地方擦擦, 起身走了。
“这他妈的搞什么啊!”赵潜叫骂着去检查丁徽 的伤势。
丁徽 气虚弱地张合嘴唇。
“你说什么?”赵潜擦掉他嘴边的血迹,把耳朵凑近。
“他注意到了……”丁徽 发出开心地呢喃,“注意到我了。”
能将目标锁定他, 叫他出来,肯定是关注他了,分析他了。
终于不是可有可无了。
去一中报道那天, 他坐在车里看到街上的男孩,一眼万年。
于是他弃一中, 去了西德。
他不打算采取行动。
因为他要在春桂打理家里的几家饭店,而炽哥不属于这里,他们不是一路人。
在口袋里缝名字是他做过的最大胆的事。
即便如此, 也只缝了两个字母。
他本想藏着这份不会有结果, 也不能见光的心思,直到毕业。
陈雾的出现, 击破了他的理性。
一切都要从他发现自己缝的名字没了开始。
炽哥不可能把线拆掉,姜凉昭跟黄遇也做不到,包括那个姜禧,他们那样子,针都不一定会拿。
那只能是另外的人。
别的,以前没出现过,最近才冒出来的人。
他开始暗中留意。
去年就发现了端倪,那次炽哥在楼的不是他,是他那个跟他对象开房的闺蜜。那位和西德很多人睡过。”
赵潜眼皮徒然跳了跳,冷喝道:“开车就开车,能把你的嘴闭上吗?”
李潇轻悠悠道:“有一次我就看到你家老丁跟他一起进宾馆。”她耸肩,“做没做全套就不知道咯。
之后赵潜没再说过话。
到了医院,李潇趴在方向盘上,用一句话打破沉闷至极的气氛:“明天记得还我烟,洗车钱跟换坐垫的钱也麻烦转我一下。”
赵潜把丁徽 公主抱,托着他的手对李潇竖了个中指。
“就说你是傻逼吧。”李潇拨了下酒红假发,掉头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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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潜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家。
客厅的灯大亮,赵老在跟自己下棋,头也不抬道:“我今天跟小晏提了一嘴。”
赵潜在玄关抬起没了拖鞋的那只脚,光着走了一路,脚底板冰凉布满灰尘和石粒硌出的凹凸印子。
“将军。”
赵老“啪”地把棋子拍下去,“月份差不多了,再不提就来不及了,得给他时间做决定,到时候你跟他一起走。”
赵潜打着赤脚走进来,声音哑哑的,没什么精气神:“那也得人愿意,别上赶着自作多情。”
“都是同窗三年的革命友谊了,有什么不愿意的。”赵老胸有成竹道。
赵潜去厨房开冰箱:“进厂有什么不好,谁都不想进,那底层工人谁来做?”
“进厂是没什么不好,流水线不需要动脑,平时省着点花也能活,但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就别想拿回来了。”赵老游刃有余地下着棋。
厨房里没了声音,赵潜拧着大瓶的汽水上楼。
赵老把吃掉的“帅”扔棋盒里:“他大概率会去嘉钥国际上学,我会把你送进去,你们继续当同学。”
赵潜凉凉道:“您这步棋走了三年,怕是从一开始就走错了,他回去指不定要被多少人嘲笑。”
“越是这时候,就越要跟着他,患难见真情。”赵老像是没品出闺女话里的讽刺。
赵潜一步跨三个台阶,很快就到了二楼。
后面传来问声:“你打架没打赢,拖鞋怎么还丢了只,让李家那闺女削的?”
看似一直在下棋不关心她为什么这么晚回来,衣服上还有脏污,实际都有留意。
赵潜上了楼,房门被她甩得很响。
“……”赵老生气地把腿翘上来盘着坐,打架就打架,一副斗败的公鸡样子给谁看?
老来得子,得一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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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潜干掉大半瓶汽水,喝到撑得想吐,她给晏为炽发了好几个信息,到现在都没一点动静。
晏为炽铁定还在气头上,不回她也是人之常情。
赵潜翻到通话记录第一个,拨过去,她做好了还跟之前一样是已关机的心理准备,没想到竟然打通了。
陈雾不知是困着了,还是身体不舒服,说话声比平时还要轻慢:“赵同学,你找我有事啊?”
赵潜深呼吸:“哥,老丁今天混账了,我替他跟你道歉。”
陈雾茫然:“他做什么了?”
赵潜:……”
“你这次出事,是他做的。”她羞愧地说。
陈雾惊愕了好一会:“无缘无故的……”
“是,他是鬼迷心窍了,被打死也是活该,”赵潜说,“我教训过他了,他毕业前可能都要养伤,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的。”
陈雾问:“受伤了?”
“自找的,都是自找的。”赵潜压了压又要飙起来的情绪,“哥,你多请几天假,一周不来两周不来都没关系,工资照发。”
陈雾不好意思地说:“不能这样吧。”
“我说能就能。”赵潜用平常的爽朗语气说,“明天去看你?”
电话里是陈雾很小声的转述,“赵同学说她明天想来看我。”
赵潜表情一变,晏为炽在陈雾旁边?
这么晚了都没走,看来是要过夜。
陈雾不会吃亏吧?
下一刻她就听到晏为炽低懒的声音,“等你身体好了再说。”
“行行行。”赵潜笑着说。
赵潜没有和陈雾多聊,她叮嘱他注意休息就结束了通话。
坐在偌大的房间里,赵潜仰望头是在水塘边捡回来的,这家伙就信了,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傻帽儿。
陈雾不懂:“我跟他没有结仇没有闹过矛盾,他对我也是有说有笑的,在西德的人缘非常好,做事周到又爱笑,不像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
“你除了能看出季明川演戏,别的都是真心实意。”晏为炽一顿,这么一想,季明川还成了个特殊的玩意儿?
“别管不相干的人了。”他烦躁地把手机放床头柜上,“你夜里估计会发热,药都有?”
“药箱在衣橱底下的柜子里,你拿给我。”陈雾说。
晏为炽去找了找:“直接跟我说不就行。”
“不行的,感冒药分好几种,不能乱吃。”陈雾的脸上还是没有多少血色,他挪动着躺回床上,脚蹭着床单去碰重新装过水的热水袋。
不多时,陈雾把自己要吃的药都拿出来放好,他蜷着不那么刺冷的身子昏昏入睡,忽然来了句:“赵同学怎么知道我出事了啊?”
晏为炽倚在床尾的墙边:“这也想不通?她跟那丁什么的,是一起的。”
“不算一起的吧,”陈雾摇头,“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独立的思考,独立的人格,想法做事都不一样。”
晏为炽瞥他一眼:“这是你第几次替她说话了?
陈雾说:“她性格挺好的。”
“睡觉,马上。”晏为炽关了灯,下命令。
夜里,陈果然烧了起来,他没有说胡话,也没因病脆弱敏感得乱发脾气。
是个安安静静的火炉子。
晏为炽撩陈雾刘海,见他脑门有一层细密的汗,皱皱眉道:“这样不行。”
“要不我给你,”晏为炽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擦擦?”
陈雾合在一起的眼睫颤了颤,眼皮下的眼珠动了动,却没有撑开眼睛。
“那我去打水。”晏为炽把这当作默许。
等他回到床边时两手空空,盆跟毛巾一样没拿,他半捂住漆黑的面额返回。
再回来时,盆端上了,毛巾也带上了。
就是水忘了兑,冷的。
……操。
晏为炽自我怀疑,他怎么这么一点事都做不好了。
第三次回来,所有要用到的东西准备齐全。
晏为炽坐在床边,腿上是盆和水,他看着陈雾散发着热气的脸,半天没动。
首先干什么,擦脖子?
对,脖子。
晏为炽将温热的毛巾对折,搭在陈雾的脖子一侧,慢慢往周围擦动。
来回擦了一遍,毛巾过过水拧干。
然后干什么,前胸后背。
要解开衣服,或者手拿毛巾伸到衣服里。
选一。
晏为炽把陈雾身上的被子拉下来一些,让他被汗浸湿的上半身露出来,手凑过去,放在他的睡衣第一颗扣子上面,指骨关节僵硬。
妈得,不就是擦个身子,我怎么搞得跟变态一样。
晏为炽偏过头,三两下就把陈雾的睡衣解开了。
然后,
对上了一双潮润迷蒙的眼睛。
“闭眼。”晏为炽喉头燥涩地开口。
陈雾呆呆地张了张干燥的嘴唇:“你在做什么?”
“给你物理降温。”晏为炽面容严肃正直,有条不紊地擦他胸口那一片泛着莹润浅红的皮肤。
陈雾露出恍惚的笑来,一双眼都笑弯了,他说:“谢谢你啊晏同学,麻烦你了,辛苦你了。”
“……”晏为炽那点儿蠢蠢欲动很不干净的想法全没了。
我就是个畜牲。
今晚不睡了,面壁思过重新做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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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雾在家躺了一个多礼拜,期间赵潜来看他,拎了很多精挑细选的补品。
赵潜一句没提丁徽 ,只是让陈雾干脆下个月再回去上班。
于是陈雾就继续休假。
月底是晏为炽的生日,陈雾不知道。
黄遇给他说的,叫他到时候让晏为炽出来聚餐。
当天陈雾先去了同事家。
就那个全身涨满大脓包的同事,他用了陈雾说的方子,好得差不多了,特地请陈雾吃饭。
松陈雾出门时,还给他塞了个厚厚的红包。
陈雾收下了。
同事妻子头一回见收红包收得这么爽快的:“他怎么不客气一下,拉扯一下。”
“他知道如果他不收,我心里过不去。”同事把门关上。
“看起来不像那么精明的人。”
“这不叫精明。”同事不是很同意妻子的说法,却又想不出更恰当的形容词,“反正是个善良的人。”
!”
“说什么?”晏为炽半阖眼帘俯视她,“先让我听听。”
姜禧吓得后退几步,底气自信和骄横都没了,她颤抖着呜咽了下,泪流满面:“你看你喜欢喝奶茶,他对奶茶过敏。”
小孩子被欺负了似的耍闹,“你们注定不能在一起,他跟你,跟你接个吻还要吃抗过敏药。”
晏为炽笑出声:“我是有什么毛病吗,非得在喝奶茶的时候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