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渍青梅
第54章 番外-04江城
年初复工, 靳睿和黎簌各自忙了很久。
等到真正可以准备出发去江城,经是这一年的5月份。
泠城的5月仍然是冷的, 哪怕中午阳光最媚时,温也只零上几度。
前些天下了几场雨,到现在们还穿着加绒的厚外套。
下班回家,到家属楼楼区时,8点半,周围一片昏暗夜『色』。
黎簌穿着一件『毛』茸茸的白『色』外套,像一只小兔子一样, 穿过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城东小路, 迈进家属楼的楼道。
迎面而来的, 仍然是生活息的嘈杂:
不知谁家烧了饭,香飘满楼道;不知谁家孩子在挨训, 哭声嘹亮;也不知谁家开了电视机,以晚间新闻声音去抵抗孩子的哭声......
黎簌拿着从老板那里申请下来的请假单,一路小跑着进了家门。
她踢掉鞋子, 连拖鞋都没换, 直接冲进靳睿怀里:“我请好假啦!下下周, 我们就可以去江城啦!”
“几天假期?”
“加上两个周末, 10天呢!”
黎簌很开心,在靳睿怀里拱来拱去:“到时候我要坐船夜游江城!”
“好。”
“我要去曹杰说的那个着名酒吧喝上一杯!”
“好。”
“还要看看桂花树到底什么样!”
“好。”
太开心了,所以黎簌下意识就问:“怎么我说什么都说好?”
靳睿帮她脱掉厚厚的外套:“因爱吧。”
出发前, 他们一起去了金饰品店, 把定制的两条细细金手链拿了回来。
用了姥爷攒给她的嫁妆, 可又舍不得全都用,黎簌只拿出两块5g的小金条,给她和靳睿做了一对情侣金手链。
很细, 也精致。
就当做是姥爷陪伴在她们身边,对他们的祝福。
他们就带着这对手链,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去江城。
5月初时,曹杰家里,一步回了江城。
黎簌和靳睿出发那天,只赵兴旺和楚一涵在,两陪着靳睿黎簌起了个大早,天还没亮,就开车送他们去机场。
赵兴旺和楚一涵经搬进了李红萍家原来住的房子,现在和靳睿黎簌是楼上楼下的邻居。
什么,2分钟就能碰面,可两个姑娘还是说不完的话题,见面就凑在一起。经常被赵兴旺吐槽,好像八百年没见过面了似的。
起了个大早,路上楚一涵挽着黎簌的手臂,懒洋洋地靠在车子后排。
她们像高中时蹭靳睿的月包出租车时一样,凑在一起,分享着各自工作中的小乐子。
南方城市经遍地花开,这座小城在清晨仍然只1、2度的温。
怕两个姑娘冷,车子里一路开着充足的暖风。
日光从东边晃进车子里,烤得黎簌脸皮发烫。
靳睿坐在副驾驶位置,偏头看了一眼,黎簌正在兴奋地和楚一涵聊着江城,眼睛发亮,神采奕奕。
看得出来,她对这趟行程十分憧憬。
楚一涵的大学是在江城念的,对江城多少些熟悉。
她建议黎簌,一定要去尝一尝江城的醉蟹。
“醉蟹是什么?”
“用酒和调料生腌的闸蟹,很好吃!”
“会比蒸螃蟹还好吃?”
“当然啦,我吃了一次就爱上了,味道很绝,还一点点酒的醇香。”
泠城这边寒冷,又不沿海,对海鲜没什么讲究。
哪怕这几年经济发展得好了些,海鲜市场也还是那么几样。上了岁数的仍然习惯只在煮火锅时去市场买一些冷冻的切割蟹子和虾,这是经年养成的习惯。也只出去过的,才对真正的鲜活海鲜吃法,些研究。
没尝试过的总是让期待。
所以说到醉蟹,黎簌十分向往:“那我可一定要尝一尝。”
楚一涵说,江城盛产闸蟹,一年十一她去大学室友家里做客,室友家里住在江城郊区的小镇上,门口一条小河。那个季节,螃蟹多到会从河里跑出来,甚至跑进家院子里。
黎簌羡慕死了,把头从驾驶位和副驾驶位中间的缝隙里钻到前排去,戳一戳靳睿的手臂:“靳睿,说江城那么好,还螃蟹吃,怎么会喜欢在泠城呢?泠城只冷冻切割蟹呢。”
靳睿握住她的手:“泠城没螃蟹,不是么。”
楚一涵靠回座椅里,满眼笑意地看着自己的闺蜜和男朋友,然后踢一踢架势椅的椅背,和赵兴旺说:“赵墩儿,学着点儿。”
正在开车的赵兴旺想了想:“那我怎么说?不然我给唱一个吧,‘我说我的眼里只,只让我无法忘记’~”
黎簌笑疯了:“这歌也太老了吧!”
“不知道,反正我爸一惹我妈不痛快,挨骂之前就抱着我妈唱这个,就能把哄好。”
最近赵兴旺的妈妈对楚一涵所缓和,主动约楚一涵去家里吃过几次饭,还给楚一涵买过妆品和小背包。
楚一涵的妈妈本来不同意他们的,看着赵兴旺妈妈那么殷勤地和她女儿得近,楚一涵妈妈又生了,也天天叫赵兴旺过去吃饭。比着似的。
现在两家都不再难孩子们了,变成了两个妈妈争风吃醋的战争。
楚一涵和赵兴旺搬到家属楼后,如果其中一方的妈妈过来送几斤肉,不出三天,另一方的妈妈肯定也要买上多的东西送来。
提起这儿,赵兴旺也头疼:“俩去江城可别太久啊,我妈昨天买了十斤羊肉卷过来,现在们和曹杰都不在,没战斗力。冰箱里塞得满满的,想买点冰棍儿都没地方冻,等们回来,咱五个煮火锅吃。”
黎簌说:“包在我身上,我一个能吃两斤!”
楚一涵就去捏她的腰:“哪里吃得完那么多?这么瘦!”
“我该丰满的地方也是肉的!”
“哪呢?我『摸』『摸』?”
“一涵!现在怎么像个流氓,是不是和赵兴旺学的?”
“谁学他,我觊觎很久啦。”
“天呐!救命!”
“哈哈哈哈哈!”
两个姑娘在后排闹起来,大大咧咧的,说话没个避讳,笑声却清脆悦耳。
赵兴旺和靳睿对视一眼,两都是满眼无奈,却也满眼宠溺。
车子开到机场,楚一涵和赵兴旺送他们进去。
曹杰说江城天非常好,街上经女孩子穿裙子了,地打了视频过来,叫从未去过江城的黎簌,千万千万别穿得太厚。
机场里供暖不错,黎簌脱掉厚外套,递给楚一涵:“帮我拿回家吧,我就不穿啦,免得到那边被笑话。”
楚一涵笑着:“等们回来我和赵墩儿来接机,到时候给们带厚衣服。”
黎簌去抱楚一涵:“一涵,太好了,撒浪嘿!”
靳睿出门时就只穿了一件卫衣,围着围巾坐进车子里,看见黎簌脱掉外套,把围巾摘下来帮她围好:“停机坪上冷,别着凉。”
这是黎簌第二次坐飞机,第一次是和黎丽离开泠城时。
好像真的会选择『性』失忆,她经想不起来,当时的登机流程,也不记得飞机飞上云霄时,到底什么样的感觉了。
连飞机上空乘姐姐这件,都被从记忆里抹除掉,完全没任何印象。
所以她像是第一次搭乘航班一样,亦步亦趋跟着靳睿。
兑换机票、托运行李、过安检、拿着机票去登机口,直到靳睿想去洗手间时,黎簌也一直跟着他,差点进了男士那边。
靳睿停下脚步,黎簌就撞在他背上,捂着鼻子抬眼,语不善:“怎么突然停了?!”
被质问的无辜地指了指头顶的男士标志:“再不停,要和我一起?”
黎簌顾着小面子,嘴硬:“我就是神了!”
说完一扭头,往女士那边去。
出来时,靳睿经等在外面。
差不多能猜到,上次离开泠城,她应该是随妈妈坐过飞机的。
她完全没提及。
也许黎簌觉得,那是不开心的回忆吧?
靳睿怕黎簌难受,想哄哄她,拉了她的手。
还没开口,小姑娘经抬眼,和他视线相对。
她眼里哪半分悲伤的样子,满眼都是亮晶晶的期待:“靳睿靳睿,我太想吃楚一涵说的那个醉蟹,下飞机我们就去吃么?”
“行,下飞机就去。”
本来曹杰是想要接机的,也想带着那群朋友给靳睿黎簌接风。
出发前一个星期,靳睿就给他打过电话,说黎簌没去过江城,这次请假的天数限,带她四处,吃一吃产,然后再去见朋友们。
很巧,机舱里的电视在播放江城醉蟹的介绍片,黎簌看得直咽口水。
起得太早,她很困,靠在靳睿胳膊上,昏昏欲睡,也不忘念叨:“下飞机就去吃醉蟹。”
靳睿帮她掖好毯子,声音柔和:“好,下飞机就去吃。”
航班遇到流,稍颠簸。
黎簌在睡梦里紧蹙眉心,还以自己是在去帝都的航班上。
她忽然呓语:“靳睿!”
手被握住,温柔轻拍手背,安抚着她的不安。
黎簌挣扎着睁开眼睛时,才发现自己是在去江城的航班上,可能她叫的声音不小,周围其他旅客投来视线。
只靳睿,毫无半分嫌弃,依然温声,像哄孩子:“不怕,我在呢。”
他还逗她:“怎么了?梦见我从飞机上掉下去了?没救我么?”
黎簌因在公共场合喊了梦话,这会儿些丢面子,用『毛』毯盖住大半张脸,只『露』出眼睛,看着他,无声地传达——
怎么办,我好丢啊。
靳睿把她揽进怀里,笑着:“不丢,还半个小时,到了我们去吃醉蟹。”
下飞机后,他们取了行李,打车直奔饭店。
黎簌对醉蟹心心念念,却不想自己居然海鲜过敏,起了一脸小红疹子。
本来是没发现的,吃饱喝足的满足感,和初到江城的兴奋鼓舞着她。
黎簌和靳睿手牵手在江城的夜『色』里,欢呼着“哇江城好”“这里也太温暖了吧”“空好润哦”,一路边逛边买,用了一个多小时,才回酒店。
酒店的沐浴『露』味道很好闻,黎簌心情大好,洗过澡穿了酒店的浴袍,故意『露』了半个肩膀给靳睿看。
“靳睿,看。”
“撩我?”
黎簌恃无恐,他们又没带安全措施过来,撩了又怎么样,靳睿心疼她,没措施才不会『乱』来。
其她非常坏,喜欢看靳睿动情却又不得不隐忍的样子。
靠在床头的男今年经不是17岁了,却仍少年的意风发,额角『潮』湿的碎发垂落,放下手机,抬眼看她。
他说:“黎簌,这是酒店。”
黎簌从小生活在泠城,去过的唯一外地是帝都。可到了帝都,她也是住在黎丽的住处。
从来没出去旅行过,也就从来没住过酒店、宾馆。
她对酒店这种场所,缺少基本的想象和认知。
靳睿说这里是酒店时,她还很嚣张,把浴袍又往下扯了一点,做了个手机里学到的『舔』唇动作:“酒店怎么了,酒店撩自己男朋友又不犯法......呀!靳睿!”
话都没说完,被拉着手腕,倒在床上。
靳睿解开她的浴袍:“酒店的抽屉里,套。”
床垫松软,他们在床上接吻。
吻过之后,黎簌感觉靳睿盯着她的目光点奇怪。
深情是深情。
总觉得深情里还些别的什么东西?
是......
探究?审视?
黎簌纳闷:“怎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东西?”
靳睿克制着自己,起身:“我觉得,我们必要去一趟医院。”
黎簌大惊失『色』:“怎么了?不会是小靳睿骨折了吧?我刚才是不是压到啊?我......”
话没说完,被他吻住唇,很轻很温柔。
他吻了她一下,挡住她冒出来的那些胡『乱』猜想:“我没,我是说,脸上没什么感觉么?”
他没这样问时,黎簌是完全没感觉的。
靳睿问过之后,黎簌开始觉得脸上些痒痒的。
她跑去照镜子,脸上起了红『色』的小疹子。
“靳睿!完了完了!全都完了!”
黎簌哭丧着脸跑出来,“过两天我们不是还要去试婚纱么!”
这是楚一涵给的提议,说泠城的婚纱店里婚纱样式都比较老了,可以在江城找几家店铺试一试,到时候定下来,婚礼前让他们邮寄到泠城。
约好的婚纱店是晓东学术的姐姐推荐的,据说广受好评。
靳睿边帮黎簌换衣服,边哄:“别急,婚纱真喜欢的样子,我们可以定制,离冬天还早。去医院看看。”
他担心的当然是黎簌的身体。
以前陪着陈羽在医院时,见到了太多间疾苦,甚至因过敏就呼吸困难差点丧命的。
越想越着急,靳睿连眉心都皱起来,帮她穿好衣服,直接带着出门。
幸好酒店楼下的路边就出租车在,离医院也近,几分钟就到了。
一路上黎簌拿着手机当镜子照,幽怨地嘀咕:“那我以前吃小龙虾怎么没过敏呢?”
“小龙虾不算海鲜吧。”
“那龙虾丸子、蟹□□这些,我也是吃过的呀!”
“说里面没真材料。”
“靳睿,我要是毁容了不好看了怎么办?”
出租车窗外是江城陌生繁华的夜『色』,靳睿在偏头,认真看着她。
眸『色』被霓虹装点,他的语认真:“在我这儿,永远是世界上最好看的。”
“不是还小羽阿姨?”
靳睿逗:“嗯,忘了,那第二吧。”
被顶着一脸小红疹的姑娘使劲掐了一把。
靳睿“嘶”了一声,安抚她,没关系,过敏的红疹不留疤,别担心。
说是这样说,其靳睿自己也是看过医生,开过『药』,才放心下来。
这一路担心死他了,生怕什么并发症。
倒是黎簌,真的没心没肺。
回到酒店,小姑娘涂过『药』膏,又开始兴奋,一会儿拉开窗帘去看夜景,一会儿在他身边动手动脚地撩.拨。
最后靳睿没忍住,确认她没大碍之后,才打开抽屉,从里面拿了个东西出来。
“黎簌,过来。”
-
靳睿说过,陈羽喜欢江城的雨,喜欢江城一年四季总花开。
隔天早晨,拉开酒店窗帘,外面下起蒙蒙细雨。
昨晚到达江城时,这座城市霓虹满街、繁华热闹。
现在从酒店窗口望出去,高楼大厦隐在烟雨蒙蒙中,马路呈现出一种『潮』湿的黑『色』,斑马线格外显。
那些雨伞,像雨里开出的花。
半个小时前,靳睿出门去了。
那时她还没睡醒,只感觉靳睿带着一身清爽的沐浴『露』味道,吻了吻她蹙起的眉心,面对她不愿早起的抱怨,轻笑着哄她:“接着睡,没说要叫起床,我出去一趟,很快回来,等我回来一起去吃早饭。”
黎簌前阵子一直加班,昨晚又兴奋地在江城街头蹦跶了一个多小时,也是累的。
她把头蒙进被子里,胡『乱』“嗯”了几声,重新睡去。
现在看着外面的细雨,她忽然些后悔。
不该懒床的,应该爬起来和靳睿一起出门的。
这座城市一定承载了太多太多关于小羽阿姨的回忆了。
他一个会不会觉得难过?而且天也不好,雨天和深夜最能扰『乱』心弦......
黎簌急忙扑回床上,从枕头底下翻出自己正在充电的手机,拔掉电源线。
正准备给靳睿拨电话过去,房门传来“滴滴”两声,门被打开,靳睿穿了件橄榄绿的薄外套,从外面进来。
看见她撅着屁股趴在床上,他笑了笑:“还没睡醒?”
“醒了醒了,刚准备给打电话,就回来了。”
黎簌跪起来,倒着从床上往下退,感觉到身后布料摩挲的声音,然后是床垫塌陷。
靳睿脱掉外套,从背后拥住她,和她一起倒在床上。
“怎么又躺回来了?”
“睡个回笼觉。”
黎簌也跟着犯懒,在他怀里扭动几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侧躺着枕在他肩头上:“刚才忘了看,现在几点了?”
“还早,不到8点。”
这姑娘心心念念酒店的早餐,问过靳睿,得知早餐到10点,才安心把腿搭在他腿上,懒懒开口:“我们今天去哪儿呢?”
“等雨停了,带去个见个?”
“啊?那我要不要快点起来收拾一下。”
“不急,她会等我们。”
靳睿这样说,黎簌就白了,他说的一定是小羽阿姨。
她想了想:“那我要穿那条新买的裙子去,冷也要穿,我要好看点过去看她。”
“回江城会不会很想小羽阿姨?”
“会,在泠城也会想。”
“靳睿。”
“嗯?”
“我陪着呢。”
“知道。”
两个相拥着,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居然真的睡着了。
再醒来时是9点多,黎簌火急火燎收拾好自己,拉着靳睿去吃酒店里的江城『色』早餐。
靳睿早晨出去,从曹杰那里开了辆车回来。
上午下着小雨时,他带着黎簌在江城漫无目的地闲逛了半天,带她去看他以前的学校,也去看陈羽之前住过的医院,甚至路过了靳华洋住过的一片高级住宅区。
只不过靳华洋现在,应该没能力再居住在这里了。
黎簌对靳华洋讨厌到了极点,“哼”了一声:“等我们钱了,我们也在这里买一栋房子,他住不起的,我们住得起!到时候我们就来江城养老!”
“好。”
“对了,这里的房子多少钱啊?”
“三千多万吧。”
黎簌被噎了一下:“这破房子看着也不怎么样,我们还是不来了,觉得呢?”
靳睿忍着笑:“我觉得说得对。”
午饭后,雨停下来,靳睿带她去了陈羽在的那片山坡。
是属于曹父的一片地,山下是茶叶种植庄园,还一间私立的音乐进修学校,时不时传来琴音。
很神奇的是,江城的雨连绵了一上午,这边却没丝毫下过雨的痕迹。
花草叶片上都没湿痕,只阳光,透过云层,呈现出丁达尔效应,照『射』下来。
像间天堂。
5月,野花正盛开,山花烂漫,而那个曾经貌到令侧目的女。睡在这座山上。
黎簌想,小羽阿姨一定非常非常喜欢这里。
山些高,路不好。
最后一段矮坡时,靳睿上去,转身,伸出手。黎簌把手搭在他手掌上,他拉着上去。
她脚下没踩稳,滑了一下。
靳睿怕她磕到,用自己当肉垫,倒在了花丛中,接住她。
黎簌鼻尖一朵馥郁的不知名野花,花粉呛到,她打了个喷嚏,然后和靳睿一起笑起来。
他们身后的榕树下,就是陈羽沉睡的地方。
隐约得到山下音乐学校里的琴声,细细分辨,居然是《风居住的街道》。
黎簌对音乐一窍不通,只得出这一首。
还以自己幻,扭头问靳睿:“见了么?”
“见了。”
野花艳,随风摆动。
黎簌和靳睿静静躺在草坪上。
她怕靳睿伤心,来之前经做了准备,偷偷练过歌,想要唱给靳睿。
是一首80年代的老歌了,《遥远的她》。
歌词里说“遥远的她,仿佛借风声跟我话,热情若无变,哪管她沧桑变。遥远的她,不可以再归家,我在梦里,却始终只她。”
黎簌唱得不好,几次跑调,靳睿却在后,把她揽进怀里,拍拍她的背。
她也伸出手,拍拍他的背,无声安慰。
他们在山坡上呆了很久。
黎簌想起小时候,一次和家属楼里其他孩子一起捉『迷』藏,黎簌藏到一个自认隐秘的位置。
那次负责找的是靳睿,她就躲在一户家堆在一楼公共过廊的废旧柜子里,躲了很久很久。
她觉得,靳睿一定了找她焦头『乱』额,准备悄悄出去,吓唬他。
她小心翼翼推开柜门,却看见靳睿坐在她所在的柜子对面,手里拿着几支狗尾巴草,正在编什么东西。
见她推开柜门的声音,他抬眼:“舍得出来了?”
“找到我怎么不说,害我在里面闷了那么久!”
黎簌那天得要死,靳睿把手里用狗尾巴草编成的小兔子递到她面前,她一把接过来,也没能完全消。
那会儿是夏天,他们一路闹着跑回6楼,一身汗意,去了靳睿家。
小羽阿姨在家里弹琴,见他们回来,笑着出来:“小睿睿和小簌簌回来了?冰箱里雪糕哦。”
两个孩子见雪糕,哪还顾得上闹别扭。
黎簌想起这段往,踢了一脚躺在她身边的靳睿。
狗!
找到了不吭声,让她憋那么久!
可被踢的不问缘,居然递到她眼前一只用狗尾巴草编好的兔子。
和小时候那只一模一样,绿『色』的,小巧的,『毛』茸茸。
他们从小在一起生活过那么多年,确拥旁没的默契。
“怎么不问我什么踢?”
“想到什么往了吧,是借我床睡那次?还是躲猫猫我找到没说那次?”
靳睿想了想,忽然笑了,“或者,是昨晚我弄哭的儿?”
黎簌想起她昨晚哭唧唧的丢样子,马上转移话题:“是躲猫猫那次!”
靳睿笑了:“当时不是不生了么,吃了那么多雪糕。”
“哪里多,我们吃的一样多。”
“不是吃了一盒半?”
“我哪!靳睿,再说?再说我就打死!”
“不说了。”
“谁吃得多?”
“我。”
黎簌手里玩着那只狗尾巴草做的兔子,和靳睿说:“怎么办,我还是想吃醉蟹。”
“过敏。”
“脸上红疹经消掉了呀,我只吃一只,应该没儿吧?好不好?我想吃醉蟹?”
“吃脱敏『药』。”
小羽阿姨,看见了么?
我们还像小时候一样要好,比小时候好。
会永远都这么好的。
放心吧。
-
因又吃过醉蟹,试穿婚纱那天,黎簌的脸颊是粉红的。
脱敏『药』只抵挡住了小红疹,没能抵挡住她皮肤泛红。
黎簌经在试婚纱的前一晚,经“威胁”过靳睿了,因此恃无恐。
当时小黎导演盘腿坐在床上,抱着酒店雪白的枕头,指了指自己的脸:“靳睿,天我试婚纱时,绝对不可以『露』出任何觉得不好看的神情,也不许说‘不好看’这三个字。要知道,我是穿上婚纱的,我穿哪件,都得说好看。然后没在时,偷偷告诉我,哪件最好看,知道么?”
靳睿比了个“ok”的手势。
小黎导演觉得靳睿点敷衍,当即皱了眉头,继续叮嘱:“可不能像电视剧里那些男的一样,女朋友去试衣间换了衣服出来,男的就只会摇头。”
靳睿凑过去轻吻她的鼻尖:“那不会,穿什么都好看。”
“我要是七老八十牙齿掉光,也会觉得我好看?”
“当然。”
“真的假的?”
靳睿笑道:“不是说过,在我心里,最好看。”
结果试婚纱时,让黎簌闹心的,不是准新郎挑剔,而是准新郎演得太投入。
导购小姐姐温柔地介绍黎簌试了好几款,靳睿穿着一身白『色』西装,坐在等候区的沙发里,黎簌每次出来,他抬眼时都是满眼深情款款的欣赏:“好看。”
后来连导购小姐姐都笑了,对黎簌说:“黎小姐,生真的好爱呀,他看时,眼里光。”
黎簌还以是她昨晚威胁得过头了,趁不在,拖着大裙摆到靳睿面前,喝光了他端着的杯子里的红茶,小声咬牙切齿:“点戏过了,这样我就选不出来了,刚才那些,哪条不好看,快点告诉我。”
“还真不是演的。”
靳睿很认真,“就是穿每一条都好看。”
后来靳睿接了个电话,是曹杰打来的。
曹杰说他就在婚纱店门口,让靳睿出去一下。
靳睿穿着一身西装,从婚纱店里出去时,刚才同黎簌闹过的笑意还遗在眉眼间。
迈出婚纱店,曹杰带着他们的一众朋友们等在外面,见了靳睿含笑的样子,吹着口哨起哄:
“了未婚妻的就是不一样,啊?”
“可不,阿睿以前总淡着一张脸,笑模样都少呢。”
“啧啧啧,怎么现在温柔成这样了?”
靳睿轻笑一声:“怎么都过来了?”
“还不是,迟迟不把带过来给我们看。”
“就是,金屋藏娇呢?来江城这可第三天了,再不见不合适吧?”
“嫂子呢?”
正说着,婚纱店的门被推开,风铃叮当响,穿着洁白婚纱的女孩提着裙摆,脸上都是媚的娇:“靳睿......”
看见门口站着的5、6个男,黎簌愣了愣。
曹杰和晓东都在,黎簌也就白,门外的,应该都是靳睿在江城的朋友。
她一时紧张,不知道说什么好,僵硬半秒,居然顶着一张过敏泛红的小脸,对着几个男小幅度鞠躬:“靳睿在江城,多亏们照顾......”
一群男紧忙躲开:“哎哎哎,嫂子这可,太客了。”
靳睿笑着把她拉起来:“我照顾他们多。”
男们都挤在婚纱店里,黎簌试的几套,他们和靳睿说辞一样,统一口径,都说嫂子穿哪套都好看。
黎簌十分不信,私下问靳睿,是不是恐吓他们了?
靳睿好笑地吻她:“没。”
小姑娘满眼笑意地站在镜子前的样子,无论穿什么,都是最的。
说黎簌想要乘船夜游江城,曹杰和晓东早和朋友们定下了一艘小型游轮,请了厨师做好江城『色』,邀请黎簌和靳睿和他们一起在小游轮上共进晚餐,以表示对黎簌的欢迎。
江城的江景很,两侧都是商厦灯牌,映在水中。
黎簌拖着下颌,坐在船上,这群男一嘴他一嘴地夸靳睿。
他们说靳睿像个财神爷,对商业情势极其敏感,最开始他们靳睿的,投资网吧网咖,赚得金满钵满时不愿收手时,靳睿突然说,要把盈利十分可观的网吧网咖转让出去,兄弟里自然是不同意的,曹杰还和他吵过,后来还是了靳睿的,他们在盈利时转让,得到一笔可观的转让费,结果江城的网吧网咖果然没两年就开始没落。
“我们过不少投资,都是阿睿出谋划策,他的头脑真的,太好用了。”
曹杰的哥哥也在,笑着叫黎簌“弟妹”,他说,“弟妹,跟着阿睿,他一定会拼尽全力对好,这不用我们帮他吹了,他能做到。我想说的是,阿睿能,我们也都他高兴,假若一天他欺负,我们绝对不放过他。”
黎簌当时坐在船舱沙发上,靳睿就坐在宽敞的沙发扶手旁,见曹杰哥哥这么说,抬眼看过去:“哥,我们两个,要是一个挨欺负,那也只能是我。”
曹杰欠欠接话:“那可不,阿睿他们家,那是小揪揪当家做主的。”
“那边烟花。”
“什么日子?放烟花?”
“好像是星开演唱会吧。”
靳睿凑到黎簌耳边,问:“去甲板上看么?”
“要去!”
黎簌欢乐又自恋,挽着靳睿的手臂,“怎么我一来江城,就放烟花了呢,一定是欢迎我呀。”
靳睿一脸宠溺:“是。”
两往船舱外去,晓东幽幽感叹:“我他妈好想拥未婚妻,我想结婚。”
曹杰白他一眼:“我不想吗?!”
晓东乐了:“咱俩凑合凑合?”
“滚妈,变态。”
晚风里带着江城的『潮』湿,黎簌扶着围栏,去看远处的烟火。
她从寒冷的泠城来,像是穿越过了时空,得到了一片春『色』。
“靳睿,江城真。”
身后的没回应,黎簌就扭了头去看他,却撞进靳睿满是索的深情眼里。
她愣了一瞬:“想什么呢?”
“在想,离婚礼还6个多月。”
“干什么!想反悔?!”
怎么可能是想反悔,不知道小姑娘脑袋里都装了什么。
靳睿做什么都没急过,只现在,突然迫不及待。
他说:“不是想反悔,是等不及,想马上就结婚。”
他们在甲板上,迎着沁润心的夜风接吻。
中途靳睿的朋友推开船舱的门出来,撞见,大笑着说“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了,们继续”,说完又关好门。
门板挡不住那位朋友的大嗓门,黎簌和靳睿都见那扬着调子大喊:“千万别出去啊,他们亲吻呢!!!”
黎簌些不好意,把脸埋在靳睿胸口,用拳头打他:“都怪!”
靳睿却说,我爱。
很多年后,黎簌再翻到那段时间的日记。
她在自己那不怎么好的文笔里,依然能读出一种甜蜜。
那时黎簌经30多岁,她坐在家里的沙发上,举着日记本问靳睿:“靳睿,说,现在还结婚前那么那么爱我么?”
靳睿放下手里的工作,吻她的眉心:“现在爱。”